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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卷十七 征榷考四

 

  ○榷酤禁酒

  《酒诰》:"文王诰教小子,有正有事,无彝酒。越庶国,饮惟祀,德将无醉。"矧汝刚制於酒,厥或告曰:'群饮。'汝勿佚,尽执拘以归於周,予其杀。又惟殷之迪诸臣惟工乃湎於酒,勿庸杀之,姑惟教之。

  东坡苏氏曰:"自汉武帝以来至於今,皆有酒禁,刑者有至流,赏或不赀,未尝少纵,而私酿终不能绝。周公独何以能禁之?曰:周公无所利於酒也,以正民德而已。甲乙皆笞其子,甲之子服,乙之子不服。何也?甲笞其子而责之学,乙笞其子而夺之食。此周公之所以能禁酒也。"

  《周官》:萍氏掌几酒、谨酒(几者,几察酤卖过多及非时者。谨者,使民节用而无彝也)。

  汉文帝即位,赐民餔五日(餔,布也。王德布於天下,合聚饮食为餔)。

  汉兴,有酒酤禁,其律: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,罚金四两。

  十六年九月,令天下大餔。

  後元年,诏戒为酒醪以靡榖。

  景帝中元三年,夏旱,禁酤酒。

  後元年,夏,大餔,民得酤酒。

  武帝天汉三年,初榷酒酤。

  昭帝元始六年二月,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所疾苦,乃罢榷酤官。从贤良文学之议也。令民得以律占租,卖酒升四钱。

  颜氏曰:"占谓自隐度其实,定其辞也。武帝时赋敛烦多,律外而取,今始复旧。"

  公非刘氏曰:"罢酤、占租、卖酒钱,共是一事。以律占租者,谓令民卖酒,以所得利占而输其租矣。占不以实,则论如律也。租,即卖酒之税也。卖酒升四钱,所以限民不得厚利尔。《王子侯表》,旁况侯殷坐贷子钱不占租,皆免侯,义与此占租同。"

  先公曰:"按:'租'字古时恐以为钱货所直之名。如《食货志》贾谊谏:'法使天下公得雇租铸钱。'颜注'雇佣之直,或租其本'是也。"

  王莽篡汉,始立法,官自酿酒卖之。

  义和鲁匡言:"山泽、盐、铁、钱、布帛、五均赊贷,斡在县官,唯酒酤乃独未斡。《诗》'曰无酒酤我',而《论语》曰'酤酒不食',二者非相反也。夫《诗》据承平之时,酒酤在官,和旨便人,可以相御也。《论语》孔子当周衰乱,酒酤在民,薄恶不诚,是以疑而勿食。今绝天下之酒,则无以行礼相养;放而亡限,则费财伤民。请法古,令官作酒,以二千五百石为一均,率开一卢以卖(如淳曰:"卢,肆地。"臣瓒曰:"卢,酒瓮也。"师古曰:"卢者,卖酒之区也,以其一边高,形如锻家卢,故取名耳。")雠五十酿为准。一酿用粗米二斛、麴一斛,得成酒六斛六斗。各以其市月朔米麴三斛,并计其贾而参分之,以其一为酒一斛之平。除米麴本贾,计其利而什分之,以其七入官,其及糟酨灰炭(酨,酢浆也,才代反)给工器薪樵之费。"羲和置命士督五均六斡,郡有数人,皆用富贾。洛阳薛子仲、张长叔,临菑姓伟等(姓姓名伟也)乘传求利,交错天下。因与郡县通奸,多张空簿,府藏不实,百姓愈病。莽知民苦之,复下诏曰:"夫盐,食肴之将;酒,百药之长,嘉会之好;铁,用农之本;名山大泽,饶衍之藏;五均赊货,百姓所取平,卬以给赡;铁布铜冶,通行有无,备民用也。此六者,非编户齐民所能家作,必卬於市,虽贵数倍,不得不买。豪民富贾,即要贫弱,先圣知其然,故斡之。每一斡为设科条防禁,犯者罪至死。"奸吏猾民并侵,众庶各不安生。

  东汉和帝永元十六年,诏兖、豫、徐、冀四州雨多伤稼,禁酤酒。

  顺帝汉安二年,禁酤酒。

  桓帝永兴二年,以旱蝗饥馑,禁郡国不得卖酒,祠祀裁足。

  汉末,曹操表奏酒禁,孔融争之。

  赵石勒以民始复业,资储未丰,重制禁酿。行之数年,无复酿者。

  致堂胡氏曰:"用兵以食为尤急,故禁酒,为其糜米榖也。而後世当尚武之时,取利於酒,夺民酤而榷之官,比承平时责利加倍;而军屯所在,又许之置场自酿,争多竞胜,谓足以充军费、省民力,岂古今世变之异欤!不然,何曹操、石勒能行之,而後之君子不能也?

  宋文帝时,扬州大水,主簿沈亮建议禁酒。从之。

  後魏明帝正光後,国用不足,有司奏断百官常给之酒,计一岁所省米五万三千五十四斛九斗,傠榖五千九百六十斛,麴三十万五百九十九斤,其四时郊庙、百神郡祀依式供营,远蕃客使不在断限。

  陈文帝时,虞荔以国用不足,奏立榷酤之科。天嘉二年从之。

  隋文帝开皇三年,先时尚依周末之弊,官置酒坊收利,至是,罢酒坊,与百姓共之。

  唐初无酒禁。乾元元年,京师酒贵,肃宗以廪食方屈,乃禁京城酤酒,期以麦熟如初。二年,饥,复禁酤,非光禄祭祀、燕蕃客,不御酒。

  代宗广德二年,敕天下州各量定酤酒户,随月纳税。此外不问公私,一切禁断。

  大历六年,量定三等,逐月税钱,并充布绢进奉。

  德宗建中元年,罢酒税。三年,复制禁人酤酒,官自置店酤,收利以助军费,斛收置三千,州县总领,漓薄私酿者论其罪。寻以京师四方所凑,罢榷。

  致堂胡氏曰:"善政建於古圣王者,後世鲜克遵之,以谓时异事殊,不可胶柱而调瑟也。不善之政兴於聚敛之臣者,後世多不肯改,以为强兵足用,不可既有而弃之也。榷酒茗、算舟车、筦山泽,古圣王所不为,而後世以为大利之源,置官立法,防之严,取之悉,甚於常赋,一有废弛,立见阙匮。不知三代之天下,亦後世之天下,亦廪官吏,亦用军旅,亦赈水旱,亦交四夷,所仰者独贡、助、什一而足,是何道也?故取之有制,用之有节,量入以为出,无侈靡妄费,则贡、助、什一不啻足矣。费出无涯,征求无艺,贡、助常法所不能支,则必榷之又榷,算之又算,筦之又筦,称贷於富家,税陌於大旅,多至於倍蓰,加至於什百,於是财竭下叛,并国而失之。是故知治体者欲罢官榷酒,使民自为之,而量取其利,虽未尽合古制,亦裕民去奢之渐也。德宗尽罢之,善矣,已而侔利最急。故知尽罢之,未若勿榷而以予民之为善也。"

  贞元二年,复禁京城、畿县酒,天下置肆以酤者,每斗榷百五十钱,其酒户与免杂差役。独淮南、忠武、宣武、河东榷麴而已。

  按:昔人举杜子美诗,以为唐酒价每斗为钱三百。今榷百五十钱,则输其半於官矣。

  宪宗元和六年,京兆府奏:"榷酒钱除出正酒户外,一切随两税、青苗钱据贯均率。"从之。

  十二年,户部奏:"准敕文,如配户出榷酒钱处,即不得更置官店榷酤;其中或恐诸州府先有不配户出钱者,即须榷酤。请委州府长官据当处钱额,约米麴时价收利,应额足即止。"

  太和八年,遂罢京师榷酤。凡天下榷酒为钱百五十六万馀缗,而酿费居三之一,贫户逃酤不在焉。

  会昌六年敕:"扬州等八道州府,置榷麴,并置官店酤酒,代百姓纳榷酒钱,并充资助军用,各有权许限,扬州、陈许、汴州、襄州、河东五处榷麴,浙西、浙东、鄂岳三处置官店酤酒。如闻禁止私酤,官司过为严酷,一人违犯,连累数家,闾里之间,不免咨怨。宜从今以後,如有百姓私酤及置私麴者,但许罪止一身;同谋容纵,任据罪处分。乡井之内,如有不知情,并不得追扰,兼不得没入家产。"

  昭宗世,以用度不足,易京畿边镇麴法,後榷酒以赡军。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方颛其利,按兵请入奏利害,天子遽罢之。

  梁开平三年敕:"听诸道州府百姓自造麴,官中不禁。"

  後唐天成三年敕:"三京、邺都、道州府乡村人户,自今年七月後,於夏秋田苗上,每亩纳麴钱五文足陌。一任百姓造麴,酝酒供家,其钱随夏秋徵纳,并不折色。其京都及诸道州府县镇坊界及关城草市内,应逐年买官麴酒户,便许自造麴,酝酒货卖,仍取天成二年正月至年终一年,逐月计算,都买麴钱数内十分祇纳二分,以充榷酒钱,便从今年七月後,管数徵纳。榷酒户外,其馀诸色人亦许私造酒麴供家,即不得衷私卖酒。如有故违,便仰纠察,勒依中等酒户纳榷。其村坊一任沽卖,不在纳榷之限。"

  吴氏《能改斋谩录》曰:"今之秋苗有麴脚钱之类,此事起於五代後唐。当时虽纳麴钱,而民间却许自卖酒。时移事变,麴钱之额遂为定制,而民间则禁私酤矣。"

  长兴元年赦节文:"人户秋苗一亩元徵麴钱五文,今後特放三文,止徵二文。"

  二年,放麴钱。官中自造麴,逐年减旧价一半,於在城货卖。除在城居人不得私造外,乡村人户或要供家,一任私造。令下,人甚便之。其年七月,以课额不迨,准前禁,乡村百姓造麴,其已造到者,令纳官,量支还麦本。

  周显德四年敕:"停罢先置卖麴都务。应乡村人户今後并许自造米醋,及买糟造醋供食,仍许於本州县界就精美处酤卖。其酒麴条法依旧施行。"先是,晋、汉以来,诸道州府皆权计麴额,置都务以沽酒,民间酒醋例皆漓薄。上知其弊,故命改法。

  吴氏《能改斋谩录》曰:"《魏名臣传》,中书监刘放曰:'官贩苦酒,与百姓争锥刀之末。请停之。'苦酒,盖醋也。醋之有榷,自魏已然,乃知不特近世也。"

  宋朝之制,三京官造麴,听民纳直以取。诸州城内皆置务酿酒,县、镇、乡、闾或许民酿而定其岁课,若有遗利,则所在皆请官酤。

  陈滑蔡颖随郢邓金房州、信阳军旧皆不榷。太平兴国初,京西转运使程能请榷之,乃置官吏局署,取民租米麦给酿,以官钱市樵薪及吏工俸料。岁计获利无几,而主吏规其盈羡,又酝齐不良,酒多漓坏,至课民婚葬,量户大小令酤,民甚苦之。岁俭物贵,殆不偿其费。太宗知其弊,淳化五年,诏募民自酿,输官钱减常课三之二,使易办;民有应募者,检视其资产,长吏及大姓其保之,後课不登则均偿之。是岁,取诸州岁课钱少者四百七十二处,募民自酤,或官卖麴收其直。其後民应募者寡,犹多官酿。

  陕西虽榷酤,而尚多遗利,咸平五年,度支员外郎李士衡请增课以助边费,乃岁增十一万馀贯。两浙旧制,募民掌榷。雍熙初,以民多私酿,乃蠲其禁,其榷酤岁课如麴钱之制,附两税均率。雍熙二年,诏:"杭州更榷法以来,城郭富豪之家,坐收酤酝之利;乡村贫弱之户,例纳配率之钱。非便,可仍依江南例,官造酒,减价酤卖,其所均钱并罢纳。"天禧四年,转运使方仲荀言:"本道酒课旧额十四万,遗利尚多。"乃岁增课九万八十贯。

  川陕承伪制,卖麴价重,开宝二年,诏减十之二。既而颇兴榷酤,言事者多以为非便,乃罢之,仍旧卖麴。

  太宗皇帝太平兴国元年,诏:"先是募民掌茶盐榷酤,民多增常数求掌以规利。岁或荒俭,商旅不行,致亏常课,多籍没家财以偿,甚乖仁恕之道。今後宜并以开宝八年额为定,不得复增。"

  真宗景德四年,诏曰:"榷酤之法,素有定规,宜令计司立为永式。自今中外不得复议增课,以图恩奖。"

  时承平日久,掌财赋者法禁愈密,悉笼取遗利,凡较课,以祖额前界递年相参。

  景德初,榷务连岁有羡,三司即取多收者为额,上以其不俟朝旨,或致掊克,乃诏增额皆奏裁。

  至道二年,两京诸州收榷课铜钱一百二十一万四千馀贯、铁钱一百五十六万五千馀贯,京城卖麴钱四十八万馀贯。天禧末,榷课铜钱增七百七十九万六千馀贯、铁钱增一百三十五万四千馀贯,卖麴增三十九万一千馀贯。

  汉初,犯私麴者并弃市,周祖始令至五斤死。建隆二年四月,以周法太峻,令民犯私麴者至十五斤、以私酒入城至三斗者,始处极典,其馀论罪有差;私市酒、麴者,减造者罪之半。三年三月,再下酒、麴之禁,凡私造,差定其罪:城郭二十斤、乡闾三十斤,弃市;民敢持私酒入京城五十里、西京及诸州城二十里者,至五斗处死;所定里数外,有官署酤酒而私酒入其地一石,弃市。乾德四年,诏比建隆之禁第减之:凡至城郭五十斤以上、乡闾一百斤以上、私酒入禁地二石三石以上、至有官署处四石五石以上者,乃死。法益轻而犯者鲜矣。

  熙宁十年以前天下诸州酒课岁额:

  四十万贯以上:

  东京 成都(二十八务)

  三十万贯以上:

  开封(三十五务) 秦(十八务) 杭(十务)

  二十万贯以上:

  京兆(二十三务) 延(十二务) 凤翔(二十五务) 渭(十三务) 苏(七务)

  十万贯以上:

  西京(二十三务) 北京(二十七务) 齐(二十六务) 郓(十一务) 徐(七务) 许(十三务) 沧(二十三务) 真定(八务) 定(六务) 华(十务) 庆(十三务) 镇戎(六务) 太原(十一务) 亳(十二务) 鄜(六务) 宿(十三务) 楚(五务) 泗(七务) 真(八务) 越(十务) 湖(六务) 婺(九务) 秀(十七务) 江宁(六务) 常(九务) 江陵(十五务) 绵(十四务) 汉(十九务) 邛(十九务) 果(二务) 梓(十八务) 阆(四十二务)

  五万贯以上:

  南京(九务) 青(十务) 密(五务) 莱(四务) 淄(七务) 淮阳(四务) 兖(九务) 济(六务) 单(四务) 濮(七务) 襄(八务) 邓(八务) 孟(五务) 蔡(二十二务) 陈(六务) 颖(七务) 郑(八务) 澶(九务) 冀(十四务) 瀛(七务) 博(十四务) 棣(十三务) 德(十六务) 恩(十一务) 滨(八务) 相(七务) 邢(十二务) 洺(十一务) 深(五务) 赵(七务) 河中(七务) 陕(十五务) 同(十一务) 耀(五务)  邠(五务) 宁(八务) 环(二十五务) 保安(二务) 泾(六务) 陇(十务) 阶(六务) 德顺 通远 晋(十二务) 仪(七务) 绛(八务) 隰(八务) 汾(四务) 扬(九务)  泰(八务) 寿(十六务) 庐(三务) 舒(十九务) 无为(十务) 润(六务) 明(五务) 温(七务) 台(八务) 衢(四务) 睦(七务) 宣(七务) 信(八务) 潭(八务) 鄂(八务) 鼎(三务) 眉(十六务) 蜀(八务) 彭(八务) 嘉(三务) 遂(四务) 合(九务) 兴元(三十六务) 建(十三务)

  五万贯以下:

  沂(六务) 潍(三务) 曹(四务) 光化(一务) 汝(十务) 滑(四务) 永静(六务) 怀(十务) 磁(十二务) 卫(五务) 祈(三务) 保(一务) 通利(六务) 解(四务) 虢(六务) 商(八务) 坊(四务) 凤(五务) 岷 乾(七务) 忻(二务) 岚(四务) 保德(一务) 岢岚(二务) 石(二务) 海(四务) 通(四务) 蕲(八务) 和(五务) 光(七务) 黄(八务) 涟水(一务) 高邮(三务) 太平(六务) 江(六务) 洪(七务) 饶(九务: 在城,五县,石头,景德,兴利)兴国(三务) 安(五务) 澧(二务) 岳(四务) 简(十五务) 资(十六务) 怀安(十二务) 剑(三务)

  三万贯以下:

  广济(一务) 随(二务) 金(一务) 均(三务) 郢(三务) 唐(五务) 莫阝(四务) 雄(一务) 乾宁(二务) 灞(四务) 安肃(一务) 永宁(二务) 广信(一务) 顺安(一务) 丹(三务) 北平(一务) 熙(一务) 成(三务) 潞(十务) 府(一务) 代(七务) 威胜军(八务) 平定军(四务) 泽(五务) 宪(一务) 慈(三务) 辽(三务) 滁(六务) 濠(七务) 处(八务) 歙(六务) 南康(四务) 广德(二务) 虔(十三务) 池(六务) 抚(一务) 筠(一务) 临江(三务) 建昌(三务) 衡(六务) 汉阳(三务) 陵井监(二十务) 永康(八务) 荆门(一务) 昌(四务) 普(四十三务) 荣(六务) 渠(一务) 广安(三务) 利(六务) 南剑(十五务) 三泉(一务) 蓬(七务) 兴(一务) 洋(五务)

  一万贯以下:

  登(二务) 信阳(二务) 信安(一务) 保定(一务) 房(三务) 庆成(三务) 宁化军(一务) 南安(二务) 吉(九务) 袁(四务) 永(三务) 邵(二务) 峡(一务) 归(一务) 雅(七务) 泸(一务) 巴(十四务) 邵武(四务) 文(一务)

  五千贯以下:

  原(十一务) 开宝监 火山军(一务) 道(一务) 郴(一务) 全(务) 桂阳(六务) 戎(三务) 富顺监(一务) 龙(三务) 集(二务) 壁(三务) 大宁监(一务) 渝(四务) 万(一务) 忠(一务)

  无定额:

  莱芜监 利国监 河 康定军 沙苑监 太平监 司竹监 大通监 麟 丰 永平监 辰 沅 淯州监 黎 茂 威 剑门关

  无榷:

  夔 黔 达 开 施 涪 雲安 梁山 福 汀 泉 漳 兴化 广南东、西两路州军

  右《会要》所载熙宁以前天下酒课岁额,以大数为之第等如此,内大郡课多者,除钱之外,又有总绢布之类,不悉录。

  止斋陈氏曰:"国初,诸路未尽禁酒。吴越之禁自钱氏始,而京西禁始太平兴国二年,闽、广至今无禁。大抵祖宗条约,酒课大为之防。淳化四年十二月十四日,敕令诸州以茶盐酒税课利送纳军资府,於是稍严密矣。咸平四年五月四日,敕诸州麴务自今後将一年都收到钱,仍取端拱至淳化元年三年内中等钱数立为祖额,比较科罚,则酒课立额自此始,然则藏之州县而已。庆历二年闰九月二十四日,初收增添盐酒课利钱岁三十七万四千一百三十馀贯上京,则酒课上供始於此,从王琪之请也(今户部所谓王福部一文添酒钱是也)。熙宁五年正月四日,令官务每升添一文,不入系省文帐,增收添酒钱始於此,则熙宁添酒钱也。崇宁二年十月八日,令官监酒务上色每升添二文,中下一文,以其钱赡学。四年十月,量添二色酒价钱,上色升五文,次三文,以其钱赡学,则崇宁赡学添酒钱也(五年二月四日,罢赡学添酒钱)。政和五年十二月十一日,令诸路依山东酒价升添二文六分,入无额上供起发,则政和添酒钱也。建炎四年十一月十二日,曾纡申请权添酒钱。每升上色四十二文,次色十八文,以其钱一分州用,一分充漕计,一分提刑司椿管,则建炎添酒钱也。绍兴元年五月六日,令诸州军卖酒亏折本钱,随宜增价,不以多寡,一分州用,一分漕计,一分隶经制。前此酒有定价,每添一文,皆起请後行之,至是,州郡始自增酒价而价不等矣。十二月十八日,令添酒钱每升上色二十文,下色十文,一半提刑司椿管,一半州用。三年四月八日,令煮酒量添三十文作一百五十文足,以其钱起发。五年闰二月二十三日,置总制司。六月五日,令州县见卖酒务,不以上下,每升各增五文,隶总制,而总制钱始於此。六年二月二十二日,令卖煮酒权增升十文,以四文州用,六文令项椿管赡军,是为六文煮酒钱。七年正月二十二日,令诸州增置户部赡军酒库一所,以其息钱三分留本州充本,馀钱应副大军月椿,无月椿处起发,是为七分酒息钱。八年六月十日,令两浙诸路煮酒增添十文足,并蜡蒸酒增添五文足,内六文隶总制。九年七月二十九日,以都督府申请,权添煮酒一十文,内四文木州糜费,六文三省、枢密院椿管,激赏库拘收,是为六分煮酒钱。而又有发运司造舡添酒钱,每升上色三文,次二文;提举司量添酒钱,不以上下色,升一文。盖不知所始。绍兴十一年二月八日,并为七色酒钱,隶经制,而坊场名课亦数增长,与蜀之折估不与焉,则绍兴添酒钱也。酒政之为民害至此极矣,不可不稍宽也。"

  仁宗时,河北酒税务有监临官,而转运司复遣官比视岁课,浸以侵民,诏禁之。既而又请场务岁课三千缗以上者,以使臣监临,帝曰:"岁入不多而增官,得无扰乎?"乃诏岁课倍其数,乃增使臣。时天下茶盐酒税岁课有比年不登者,诏取一岁中数别为额,後虽羡溢,勿复增。

  嘉祐初,又诏酒税场务毋得抑配人户,苛阻商旅,求羡馀以希赏。

  乾兴初,言者谓天下酒课月比岁增,无有艺极,非古者禁群饮、教节用之义。遂诏乡村毋得增置酒场,已募民主之者期三年,他人虽欲增课以售,弗听;主者欲自增课,委官吏度异时不致亏负,然後上闻。既而御史中丞晏殊请酒场利薄者悉禁增课,从之。

  初,酒场岁课不登,州县多责衙前或五保输钱以充其数。嘉祐、治平中,数戒止之,又诏蠲京师酒户所负麴钱十六万缗。

  皇祐中,酒麴岁课合缗钱一千四百九十八万六千一百九十六,至治平中,减二百一十二万三千七百三,而皇祐中,又入金帛、丝纩、刍粟、材木之类,总其数四万七百六十,治平中,乃增一百九十九万一千九百七十五云。

  英宗治平四年,诏江南近复村酒场抑民市酒者罢之。

  神宗熙宁四年,三司承买酒麴坊场钱率千钱税五十,储之以禄吏。七年,诸郡旧不酿酒者,许以公使钱酿之,率百缗为一石,溢额者论以违制律。

  崇宁二年,知涟水军钱景允言建立学舍,请以承买醋坊钱给用。诏常平司计其无害公费乃如所请,仍令他路准行之。

  先是,元祐初,臣僚请罢榷醋,而户部以为本无禁文,命加约束。至绍圣二年,翟思请诸郡醋坊日息用度之馀,悉归之常平,以待他用。及是,景允有请,故令常平司计之。

  宣和六年,户部奏诸路增酒钱,请如元丰法,悉充上供,为户部用,毋以入漕司。从之。

  高宗建炎三年,张浚用赵开总领四川财赋。开言蜀民已困,惟榷酤尚有赢馀,遂大变酒法:自成都始,先罢公帑卖供给酒,即旧扑卖坊场所置隔酿,设官主之,民以米赴官自酿,每斛输钱三十,头子钱二十二。明年,遍其法於四路,於是岁迎增至六百九十馀万贯,凡官槽四百所,私店不与焉。於是东南之酒额亦日增矣。

  四川制置使胡世将即成都潼川府、资普州、广安军创清酒务,许人户买扑分认,岁课为钱四万八千馀缗。自赵开行隔槽法,所增至十四万六千馀缗(绍兴元年额),及世将改官监,所入又倍自,後累增至五十四万八千馀缗(绍兴二十五年额),而外邑及民户坊场又为三十九万缗(淳熙二年额)。然隔槽之法始行,听民就务槽酝卖,官计所入之米而取其课,若未病也。行之既久,酝卖亏欠,则责入米之家认定月额,不复覈其米而第取其钱,民始病矣。

  中兴後,增添酒价钱入漕计及总制司本末,见前止斋论。

  绍兴十三年,诏淮东总所酒止於元置州军,淮西总所止於建康,扬州止於本州,不於别州县村镇添置,其有添置及诸军开沽,并与停闭。

  十五年,罢夔路酒禁。夔旧无酒禁,为场店一百四十馀所,建炎末增至六百馀所,约增额钱四万二千九百馀贯,然土荒人少,不以为便。至是,宣抚司与转运司对数补填,遂弛其禁。十二月,诏南北十一库并隶左右司,充赡军激赏酒库。

  二十一年,诏诸军买扑酒坊特许依旧监官赏格。四万、三万贯以上场务,增及一倍,减一年磨勘,以下者递赏有差。

  乾道间,又诏诸酒库除本任旬发窠名钱外,能补纳前官拖欠者,各有赏劝。又诏十万贯以上场务酒官,任满与减四年磨勘,馀等第推赏有差。

  二十五年,罢逐路漕司寄造酒。以侍御史汤鹏举言诸州县寄造,不支本钱,专用耗米,始於李椿年,甚於曹泳故也。

  三十年,以检点措置赡军酒库改隶户部既而户部。侍郎邵大受等言:"岁计赖经、总制,窠名至多,今诸路岁亏二百万,皆缘诸州公使库广行造酒,别置店沽卖,以致酒务例皆败坏。"乃诏户部行下提刑司检察诸州,将违法酒店日下住罢,其诸州别置酒库如军粮酒库、防椿库、月椿库之类,并省务寄酒及帅司激赏酒库,应未分隶经、制钱去处,并日下立额分隶,补趁亏额。

  三十一年,殿帅赵密以诸军酒坊六十六归之户部(又见九年),同安郡王杨存中罢殿岩,复以私家扑酒坊九处上之,岁通收息六十万缗有奇,以十分为率,七分起赴行在,三分应副漕计。盖自军兴以来,诸帅擅榷酤之利,由是,县官始得资之以佐经费焉。

  乾道元年,以浙东、西六十四所拨付三衙,分认课额,岁付左藏南库,输馀钱充赡军器等用。五年,三衙以酒库还之户部。

  孝宗兴隆二年,右正言晁公武言:"私酒、私麴有禁法也,未闻有犯糯米之罚者,乞行禁止。"

  二年,臣僚言:"赣州并福建、广南等处,以烟瘴之地,许民间自造酒服药。小民无力酝造,榷酤之利,尽归豪户。乞将所造酒经官税毕,然後出卖,其税钱椿发行在。"从之。

  八年,详定敕令所以知常德府刘邦翰言:"湖北之民困於酒坊,至贫之家,不捐万钱则不能举一吉凶之礼。乞将课额令民随产业均纳,其酝造酤卖听民便。"然以酒课均分民间,即是两税之外别生一税,他日渔利之臣仍旧酤榷而此税不除,反为民害,乃检《乾道重修敕令》,禁止抑买。

  淳熙三年,诏减四川酒课钱四十七万三千五百馀贯,令礼部给除度牒六百六十一道,补还今岁减数;自来年以後,於四川合应副湖广总所钱内,截上件钱补足。从制使范成大之请也。

  七年,从右正言葛邲之请,诏:"民间买扑酒坊,一界既满,无人承买,虽欲还官而官司不受,无以偿还,虚受刑责。仰诸路提刑司委官体究蠲放。"

  八年,兵部侍郎芮辉言:"潭州自绍兴初剧盗马友行税酒法,一方便之,於官无费,岁得钱十四五万缗。昨守臣辛弃疾变榷酒,人多移徙,乞依旧法。"

  按:榷酒之课额既重,官自酝造,则不免高价抑勒人户沽买。欲以课额随民均配而纵其自酿,则又是两税之外别生一税,他日必有税不除而再榷酒之事。惟有於要闹坊场之地听民酝造,纳税之後,从便酤卖,实为公私两利,但恐各处先立定高大之额,则所收税未必能及额耳。县官惟务榷利,而便民之事乃愧於一剧盗,何邪?

  《建炎以来朝野杂记》曰:"旧两浙坊场一千三百三十四,岁收净利钱八十四万缗,至是,合江、浙、荆湖人户扑买坊场,一百二十七万缗而已。盖自绍兴初概增五分之後,坊场败阙者众故也。"

  水心叶氏《平阳县代纳坊场钱记》曰:"自前世乡村以分地扑酒,有课利买名净利钱,恣民增钱夺买。或卖不及,则为败缺而当停闭。虽当停闭而钱自若,官督输不贷。民无高下,枚户而偿,虽良吏善政,莫能救也。嘉定二年,浙东提举司言:'温州平阳县言,县之乡村坊店二十五,当停闭二十一,有坊店之名而无其处,旧传自宣和时则然。钱之以贯数二千六百七十三,州下青册於县,月取岁足,无敢蹉跌。保正赋饮户不实,杯盂之酤,罂缶之酿,强家幸免,浮细受害。穷山入雲,绝少醉者,鬻樵雇薪,抑配白纳,而永嘉至有算亩而起,反过正税,斯又甚矣。且县人无沈湎之失,而受败缺之咎,十百零细,承催乾没,关门逃避,攘及锅釜,子孙不息,愁苦不止,惟垂裁哀,颇加救助。伏见近造伪会子抵罪者所籍之田,及馀废寺亦有残田,谓宜赐县就用,禾利足以相直,补青册之缺,释饮户之负,不胜大愿。'於是朝廷恻然许之。命既布,一县无不歌舞赞叹,以纪上恩。夫坊场之有败缺,州县通患也。今平阳独以使者一言去百年之疾,然则昔所谓莫能救者,岂未之思欤!某闻仁人视民如子,知其痛毒,若身尝之,审择其利,常与事称,疗之有方,子之有名,不以高论废务,不以空意妨实,然後举措可明於朝,廷而惠泽可出於君上,此其所以法不弊而民不穷也。"

  按:水心此记足以尽当时坊场之弊。祖宗之法,扑买坊场,本以酬奖役人,官不私其利;又禁增价搀扑,恐其以逋负破家,皆爱民之良法也。流传既久,官既自取其钱,而败阙停闭者,额不复蠲,责之州县,至令其别求课利以对补之,而後从则凋弊之。州县他无利孔,而有败阙之坊场者,受困多矣。

 

●卷十八 征榷考五

 

  ○榷茶

  唐德宗建中元年,纳户部侍郎赵赞议,税天下茶、漆、竹、木,十取一,以为常平本钱。时军用广,常赋不足,所税亦随尽,亦莫能充本储,及出奉天乃悼悔,下诏亟罢之。

  贞元九年,复税茶。先是,诸道盐铁使张滂奏:"去岁水灾,诏令减税。今之国用,须有供储。伏请於出茶州县及茶山外商人要路,委所由定三等时估,每十税一,充所放两税。其明年已後所得税钱外贮,若诸州遭水旱,赋税不办,以此代之。"诏可,仍委张滂具处置条目。每岁得钱四十万贯,茶之有税自此始。然税无虚岁,遭水旱处亦未尝以税茶钱拯赡。

  致堂胡氏曰:"茶者,生人之所日用也,其急甚於酒。然王鉷、杨慎矜、韦坚以及刘晏皆置而不征,犹为忠厚。天地生物,凡以养人,取之不可悉也。张滂税茶,则悉矣。凡言利者,未尝不假託美名,以奉人主私欲,滂以茶税钱代水旱田租是也。既以立额,则後莫肯蠲,非惟不蠲,从而增广其数,其法严峻者有之矣,或至於官尽榷之,商旅不得贸迁,而必与官为市。在私,则终不能禁,而椎埋恶少窃贩之害兴,偶有败获,奸人猾吏相为囊橐,狱迄不直,而治所由历,株连枝蔓,致良民破产,接村比里,甚则盗贼出焉。在公,则收贮不虔,发泄不时,至於朽败,与新敛相妨,或没入窃贩,无所售用,於是举而焚之,或乃沈之,殃民害物,咸弗恤也。其原则在於得数十万缗钱而已。夫弛山泽之禁以予民,王政也。必不得已,听商旅贸迁而薄其征。茶也者,东南所有,西北所无,虽曰薄征,其入於王府者亦不赀矣。息盗夺,止讼狱,佐国用,其利亦大矣,张滂、王涯岂足效哉!

  穆宗即位,两镇用兵,帑藏空虚,禁中起百尺楼,费不可胜计。盐铁使王播乃增天下茶税,率百钱增五十。江淮、浙东西、岭南、福建、荆襄茶,播自领之,两川以户部领之。天下茶加斤至二十两,播又奏加取焉。

  右拾遗李珏上疏谏曰:"榷茶起於养兵,今边境无虞,而厚敛伤民,不可一也。茗饮,人之所资,重赋税则价必增,贫弱益困,不可二也。山泽之饶,其出不赀,论税以售多为利,价腾踊则市者稀,不可三也。"

  文宗时,王涯为相,判二使,复置榷茶使,自领之,徙民茶树於官场,榷其旧积者,天下大怨。令狐楚代为盐铁使兼榷茶使,复令纳榷,加价而已。李石为相,以茶税皆归盐铁,复贞元之旧。

  武宗即位,盐铁转运使崔珙又增江淮茶税。是时,茶商所过州县有重税,或掠夺舟车,露积雨中,诸道置邸以收税,谓之"拓地钱",故私犯益起。大中初,盐铁转运使裴休请:"釐革横税,以通舟船,商旅既安,课利自厚。又正税茶商,多被私贩茶人侵夺其利,今请委强幹官吏,先於出茶山口及庐、寿、淮南界内,布置把捉,晓谕招收,量加半税,给陈首帖子,令所在公行,更无苛夺。所冀招怀穷困,下绝奸欺,使私贩者免犯法之忧,正税者无失利之叹。"从之。

  休著条约:私鬻三犯皆三百斤,乃论死;长行群旅,茶虽少亦死;顾载三犯至五百斤、居舍侩保四犯至千斤,皆死;园户私鬻百斤以上,杖脊,三犯加重徭;伐园失业者,刺史、县令以纵私盐论。庐、寿、淮南皆加半税,税商给自首之帖,天下税益增倍贞元。江淮茶为大模,一斤至五十两。诸道盐铁使于悰每斤增税五钱,谓之"剩茶钱",自是斤两复旧。

  按《陆羽传》:"羽嗜茶,著经三篇,言茶之原、之法、之具尤备,天下益知饮茶矣。时鬻茶者至画羽形置炀突间,祀为茶神。有常伯熊者,因羽论复广著茶之功。其後尚茶成风,回纥入朝,始驱马市茶。"羽贞元末卒,然则嗜茶、榷茶,皆始於贞元间矣。

  宋制,榷货务六:江陵府、真州、海州、汉阳军、无为军、蕲州之蕲口(乾德二年八月,始令京师及建安、汉阳等军、蕲口置务。太平兴国二年,又於江陵府、襄复州、无为军增置务。端拱二年,又於海州置务。淳化四年,废建安、襄复州务。其後京城务但会给交钞往还,而不积茶货)。又有场十三:蕲州曰王祺、石桥、洗马(又有黄梅场,景德二年废),黄州曰麻城,庐州曰王同,舒州曰太湖、罗源,寿州曰霍山、麻步、开顺口,光州曰商城、子安。又买茶之处:江南则宣、歙、江、池、饶、信、洪、抚、筠、袁州,广德、兴国、临江、建昌、南康军;两浙则杭、苏、明、越、婺、处、温、台、湖、常、衢、;湖南则江陵府、潭、澧、鼎、岳、鄂、镇、归、峡州,荆门军;福建则剑南剑、建州(虔、吉、郴、辰州,南安军,皆折税课,本州买给民用)。山场之制,领园户,受其租,馀悉官市之。又别有民户折税课者,其出鬻皆在本场。诸州所买茶,折税受租同山场,悉送六榷务鬻之(江陵府受本府及潭、鼎、澧、岳、归、峡州茶;真州务受潭、袁、池、吉、饶、抚、洪、歙、江、宣、岳州,临江、兴国军茶;海州务受杭、湖、常、睦、越、明、温、台、衢、婺州茶、汉阳军务受鄂州茶;无为军务,抚、吉州,临江军,而增南康军茶;蕲口务受潭州、兴国军茶)。凡茶有二类,曰片、曰散。片茶烝造,实卷摸中串之,惟建、剑则既烝而研,编竹为格,置焙室中,最为精洁,他处不能造。其名有龙、凤、石乳、的乳、白乳、头金、蜡面、头骨、次骨、末骨、粗骨、山挺十二等(龙、凤皆团片,石乳、头乳皆狭片,名曰"京"。的乳亦有阔片者。乳以下皆阔片),以充岁贡及邦等之用,洎本路食茶(江、浙、荆湖旧贡新茶芽者三十馀州,有岁中再三至者。大中祥符元年,上悯其劳,诏罢之)。馀州片茶,有进宝、双胜、宝山、两府出兴国军,仙芝、嫩蕊、福合、禄合、运合、庆合、指合出饶、池州,泥片出虔州,绿英、金片出袁州,玉津出临江军,灵川福州,先春、早春、华英、来泉、胜金出歙州,独行、灵草、绿芽、片金、金茗出潭州,大拓枕出江陵,大小巴陵、开胜、开卷、小卷、生黄、翎毛出岳州,双上、绿芽、大小方出岳、辰、澧州、东首、浅山、薄侧出光州,总二十六名。其两浙及宣、江、鼎州止以上中下或第一至第五为号。散茶有太湖、龙溪、次号、末号出淮南,岳麓、草子、杨树、雨前、雨後出荆湖,清口出归州,茗子出江南,总十一名。江、浙又有以上中下、第一至第五为号者。凡买价:蜡茶,每斤自三十五钱至一百九十钱,有十六等;片茶,每大片自六十五钱至二百五钱,有五十五等;散茶,每一斤自十六钱至三十八钱五分,有五十九等。岁课山场八百六十五万馀斤。和市:江南一千二十万馀斤,两浙一百二十七万九千馀斤,荆湖二百四十七万馀斤,福建三十九万三千馀斤。其贸鬻:蜡茶,每斤自四十七钱至四百二十钱,有十二等;片茶,自十七钱至九百一十七钱,有六十五等;散茶,自十五钱至百二十一钱,有一百九等。至道末,卖钱二百八十五万二千九百馀贯,天禧末,增四十五万馀贯。天下茶皆禁,唯川陕、广听民自买卖,不得出境。

  太祖皇帝乾德二年,诏民茶折税外,悉官买,敢藏匿不送官及私贩鬻者,没入之,论罪;主吏私以官茶贸易及一贯五百,并持仗贩易为官私擒捕者,皆死。

  太平兴国二年,重定法,务轻减。主吏盗官茶贩鬻钱三贯以上,黥面送阙下;茶园户辄毁败其丛树者,计所出茶论如法。

  八年,诏禁伪茶。又诏民间旧茶园荒废者蠲之,当以茶代税而无茶者,许输他物。

  淳化三年,诏盗官茶贩鬻十贯以上,黥面配本州牢城。雍熙後用兵,乏於馈饷,多令商人输刍粮塞下,酌地之远近不为其直,取市价而後增之,授以要券,谓之交引,至京师给以缗钱,又移文江、淮、荆湖给以颗、末盐及茶。

  端拱二年,置折中仓,听商人输粟京师,优其直,给江、淮茶盐。

  三年八月,监察御史薛映、秘书丞刘式等上言:"向者,朝廷制置缘江榷货八务,以贮南方之茶,便於商人贸易。今四海无外,诸务皆宜废罢,令商人就出茶州府官场算买,既大省辇运,又商人皆得新茶。"诏从之。遂以三司盐铁副使雷有终为诸路茶盐制置使,左司谏张观与映副之,令商榷利害。次年四月,废缘江榷货八务,听商人就出茶州军买贩,大减榷务茶价。诏既下,商人颇以江路回远非便,有司以损其直,亏失岁计为言。七月,复置缘江八务,罢制置使、副。至道初,刘式犹固执前议,西京作坊使杨允恭上言:"商人杂市诸州茶,新陈相糅,两河、陕西诸州,风土各有所宜,非参以多品,则商旅少利,罢榷务令就茶山买茶不可行。"上欲究其利害之说,令宰相召盐铁使陈恕、副使、判官与式、允恭定议,召问商人,皆愿如淳化所减之价,不然者,即望仍旧。有司职於出纳,既难於减损,皆同允恭之说,式议遂寝。即以允恭为江南、淮南、两浙发运兼制置茶盐使,西京作坊副使李廷遂、著作郎王子与副之。二年,从允恭等请,禁淮南十二州军盐,官鬻之,商人先入金帛京师及扬州折博务者,悉偿以茶。自是鬻盐得实钱,茶无滞积,岁课增五十万八千馀贯,允恭等皆被赏。

  止斋陈氏曰:"乾德时,东南六路、闽、浙归职方,馀尚未平。太祖榷法盖禁南商擅有中州之利,故置场以买之,自江以北皆为禁地。太平兴国中,樊若水奏,江南诸州茶官市十分之八,其二分量税听自卖,逾江涉淮,乘时射利,紊乱国法,望严禁之,则谓乾德榷法也。自若水建议,其法始密。凡茶之利,一则官卖以实州县;一则沿边入中粮草,算请以省馈运;一则榷务入纳金银钱帛算请以赡京师。而河东、北互市,川陕折博,又以所有易所无,而其大者最在边备。盖祖宗以西北宿兵供亿之费,重困民力,故以茶引走商贾,而虚估加抬以利之。其後理财之臣往往以遗利在民,数务更张,然大概无过李谘、林特二法,二法大概以抑茶商及边民耳。故林特以见钱买入中贱价交钞,而以实钱算茶,然犹以五十千或五十五千算茶百千,则是去虚估加抬未远也。至李谘复祖刘式之意(淳化三年,秘书丞刘式起请,令商旅自就园户买茶,於官场贴射,废榷货务),始断然罢去买纳茶本,使客自就山园买茶,而官场坐收贴纳之利,行之三年而罢。然当时议者徒咎谘法不能惜留在京见钱,而不及其刻剥商贾之怨。景祐以後,西边事兴,始复行加抬法。嘉祐四年,天下无事,仁皇慨然一切弛禁。当时诏书曰:'上下征利垂二百年,江、湖之间,幅员数千里,为陷阱以害吾民。尚虑幸於立异之人,因缘为奸之党,妄陈奏议,以惑官司。必寘明刑,用惩狂谬。'自此,茶不为民害者六七十载矣。此韩琦相业也。至蔡京始复榷法,於是茶利自一钱以上皆归京师。其子蔡绦自记之曰:'公始说上以茶务,若所入厚,专以奉人主。'此京本意,而西北边粮草名曰便籴,而均籴、结籴、贴籴、括籴之名起。盖以官告、度牒之类等第抑配,而边民不聊生矣。京之误国类如此。"

  凡园户,岁课作茶输其租,馀则官悉市之。其售於官者,皆先受钱而後入茶,谓之本钱。百姓岁输税愿折茶者,亦折为茶,谓之折税。此收茶之法。

  凡民鬻茶者,皆售於官,其以给日用者,谓之食茶,出境则给券。商贾之欲贸易者,入钱若金帛京师榷货务,以射六务、十三场茶,给券随所射予之,谓之交引;愿就东南入钱若金帛者听,计直予茶如京师。凡茶入官以轻估,其出以重估,县官之利甚博,而商贾转致於西北,以致散於夷狄,其利又特厚。此鬻茶之法。

  自西北宿兵既多,馈饷不足,因募人入中刍粟,度地里远近,增其虚估,给券,以茶偿之。後又益以东南缗钱、香药、象齿,谓之"三说",而塞下急於兵食,欲广储峙,不爱虚估,入中者以虚钱得实利,人竞趋焉。及其法既弊,则虚估日益高,茶日益贱,入实钱金帛日益寡。而入中者非尽行商,多其土人,既不知茶利厚薄,且急於售钱,得券则转鬻於茶商或京师坐贾号交引铺者,获利无几。茶商及交引铺或以券取茶,或收畜贸易,以射厚利。繇是虚估之利皆入豪商巨贾,券之滞积,虽二三年茶不足以偿,而入中者以利薄不趋,边备日蹙,茶法大坏。

  景德中,丁谓为三司使,尝计其得失,以谓边籴才及五十万,而东南三百六十馀万茶利尽归商贾。当时以为至论,厥後虽屡变法以救之,然不能亡弊。

  天圣元年,有司请罢三说,行贴射之法(即李谘所陈,见上文)。

  景祐中,叶清臣上疏言:"尝计茶利岁入,以景祐元年为率,除本钱外,实收息钱五十九万馀缗,天下所售受食茶,及本息岁课亦祇及三十四万缗,而茶商见行六十五州军,所收税钱已及五十七万缗。若令天下通商,祇收税钱,自是数倍,即榷务、山场及食茶之利,尽可笼取。又况不废度支之本,不置榷场之官,不兴辇运之劳,不滥徒黥之辟。臣意议者谓榷卖有定率,征税无彝准,通商之後,必亏岁计。臣按管氏盐铁法,计口受赋,茶为人用,与盐铁均,必令天下通行,以口定赋,民获善利,又去严刑,口出数钱,人不厌取。"时下其议,皆以为不可行。至嘉祐中,何鬲、王嘉麟上书请罢给茶本钱,纵园户贸易,而官收租钱与所在征算,归榷货务以偿边籴之费。时韩琦、富弼等执政,力主其说,乃议弛禁,以三司岁课均赋茶户,谓之租钱,与诸路本钱悉储以待边籴。自是唯蜡茶禁如旧,馀茶肆行天下矣。论者尤谓朝廷志於便人,欲省刑罚,其意良善,然茶户困於输钱,而商贾利薄,贩鬻者少,州县征税日蹙,给费不充。学士刘敞、欧阳修等颇论其事,略言:"昔时百姓之摘山者,皆受钱於官,今也顾使纳钱於官,受纳之间,利害百倍;先时百姓冒法贩茶者被罚耳,今悉均赋於民,赋不时入,刑亦及之,是良民代冒法者受罪;先时大商贾为国贸迁,而州郡收其税,今大商富贾不行,则税额不登,且乏国用。"时朝廷方排众论而行之,敝等言不从。

  民之种茶者,领本钱於官而尽纳其茶,官自卖之,敢藏匿及私卖者有罪(此国初之法)。以十三场茶买卖本息并计其数,罢官给本钱,使商人与园户自相交易,一切定为中估而官收其息,如茶一斤售钱五十有六,其本钱二十有五,官不复给,但使商人输息钱三十有一,谓之贴射(此天圣之法)。园户之种茶者,官收租钱,商贾之贩茶者,官收征算而尽罢禁榷,谓之通商(此嘉祐之法)。

  治平中,岁入蜡茶四十八万九千馀斤,散茶二十五万五千馀斤,茶户租钱三十二万九千八百五十五缗,又储茶钱四十七万四千三百二十一缗,而内外总入茶税钱四十九万八千六百缗,推是可见茶法得失矣。

  吴氏《能改斋漫录》曰:"建茶务,仁宗初,岁造小龙、小凤各三百斤,大龙、大凤各三百斤,入香、不入香、京挺共二百斤,蜡茶一万五千斤。小龙、小凤,初因蔡君谟为建漕,造十斤献之,朝廷以其额外免勘。明年,诏第一纲尽为之,故《东坡志林》载温公曰:'君谟亦为此邪?'"

  神宗熙宁七年,始建三司幹当公事李杞入蜀经画买茶,於秦凤、熙河博马,与成都路漕司议合。事方有端,而王韶言西人颇以善马至边,所嗜惟茶,乏茶与市。即诏趣杞据见茶计水陆运至,又以银十万两、帛二万五千、度僧牒五百付之,假常平及坊场馀钱,以著作佐郎蒲宗闵同领其事。初,蜀之茶园皆民两税地,不殖五榖,惟宜种茶。赋税一例折输绢、绸、绵、草,各以其直折输,役钱亦视其赋。民卖茶资衣食,与农夫业田无异,而税额总三十万。杞被令经度,即诸州创设官场,岁增息为四十万,而重禁榷之令。其输受之际,往往压其斤重,侵其价直。既而运茶积滞,岁课不给,乃建议於彭、汉二州岁买布各十万匹,以折脚费,实以布息助茶利,亦未免积滞。复建议岁易解盐十万席,顾运回东船载入蜀,而禁商贩。未几,盐法复难行,宗闵乃议川陕略民茶息收十之三,尽卖於官场,更严私交易之令,稍重至徒刑,仍没缘身所有物,以待给赏。於是蜀茶尽榷,民始病矣。

  知彭州吕陶言:"川陕四路所出茶货,北方东南诸处,十不及一,诸路既许通商,两川却为禁地,亏损治体,莫甚於斯。只如解州有盐池,民间煎者乃是私盐;晋州有矾山,民间炼者乃是私矾。今川蜀茶园乃百姓已物,显与解盐、晋矾事体不同。恭惟仁圣恤民之心,必不如此。"又言:"国家置市易司笼制百货,岁出息钱不过十之二,必以一年为率。今茶场司不以一年为率,务重立法,尽榷民茶,随买随卖,取息十之三,或今日买十千之茶,明日即作十三千卖之客旅,日以官本变转,殊不休已,比至岁终,不可胜算,岂止三分而已?此於市易之条自相违戾。又客旅及侩人以榷茶,不许私交市,共邀难园户,於外预商计裁价,园户畏法惧罪,且欲变货营生,穷迫之间,势不获已,则一听客言,斤收实钱七分卖之官,馀三分留为客人买茶之息。如此则园户有三分之亏,而官中名得其息,自是园户本钱,客人无所费也。乞下本路体量更改。"不报。

  自熙宁七年至元丰八年,蜀道茶场四十一,京西路金州为场六,陕西卖茶为场三百三十二,税息至李稷加为五十万,及陆师闵为百万云。

  初,熙宁五年,以福建茶陈积,乃诏福建茶在京、京东西、淮南、陕西、河东仍禁榷,馀路通商。

  王子京为转运副使,言:"建州蜡茶旧立榷法,自熙宁权听通商,自此茶户售客人茶甚良,官中所得唯常茶,税钱极微,南方遗利无过於此,乞仍行榷法。"元祐初,罢子京事任,令福建禁榷州军仍其旧。

  元丰中,宋用臣都提举汴河堤岸,创奏修置水磨,凡在京茶户擅磨末茶者有禁,并赴官请买,而茶铺入米豆杂物拌和者有罚,募人告者有赏。讫元丰末,岁获息不过二十万,商旅病焉。元丰修置水磨,止於在京及开封府界诸县,未始行於外路。及绍圣复置,其後遂於京西郑滑州、颖昌府,河州澶州皆行之。

  哲宗元祐二年,熙河、秦凤、泾原三路茶仍官为计置,永兴、鄜延、环庆许通商,凡以茶易榖者听仍旧,毋得逾转运司和籴价,其所博斗斛勿取息。

  侍御史刘挚上言:"蜀地榷茶之害,园户有逃以免者,有投死以免者,而其害犹及邻伍。欲伐茶则有禁,欲增植则加市,故其俗论谓地非生茶也,实生祸也。愿选使者考茶法之弊欺,以苏蜀民。"

  右司谏苏辙上言:"盗贼之法,赃及二贯,止徒一年,出赏五千,今民有以钱八百和买茶四十斤者,辄徒一年,赏三十千,立法苟以自便,不顾轻重之宜。盖造立茶法,皆倾险小人,不识事件。"且备陈五害。诏遣黄廉等体量。

  绍圣元年,陕西复行禁榷,凡茶法并用元丰旧条。

  "徽宗崇宁元年,右仆射蔡京议大改茶法,奏言:"自祖宗立额榷之法,岁收净利凡三百二十馀万,而诸州商税七十五万贯有奇,食茶之算不在焉,其盛时几五百馀万缗。庆历之後,法制浸坏,私贩公行,遂罢禁榷,行通商之法。自後商旅所至,与官为市,四十馀年,利源浸失。谓宜荆湖、江、淮、两浙、福建七路所产茶,仍旧禁榷官买,勿复科民,即产茶州县随所置场,申商人园户私易之禁。凡置场地,园户皆籍名数,岁鬻於官吏,皆用仓法,园户自前茶租折税仍旧。产茶州军许其民赴场输息,量限斤数,给短引,於旁近郡县便鬻,馀悉听商人於榷货务入纳金银、缗钱或并边粮草,即本务给钞,取便算请於场,别给长引,从所指州军鬻之。商税自场给长引,沿路登时批发,至所指地,然後计税尽输,则在道无苛留。买茶本钱以度牒及盐钞、诸色封椿、坊场、常平剩钱通三百万缗为率,给诸路,诸路措置,各分命官。"诏悉听焉。俄定诸路措置茶事官置司:湖南於潭州,湖北於荆南,淮南於扬州,两浙於苏州,江东於江宁府,江西於洪州。其置场所在:蕲州即其州及蕲水县,寿州以霍山、开顺,光州以光山、固始,舒州即其州及罗源、太湖,黄州以麻城,庐州以舒城,常州以宜兴,湖州即其州及长兴、德清、安吉、武康,睦州即其州及清溪、分水、桐庐、遂安,婺州即其州及东阳、永康、浦江,处州即其州及遂昌、青田,苏、杭、越各即其州,而越之上虞、馀姚、诸暨、新昌、剡县皆置焉,衢、台各即其州,而温州以平阳。大法既定,其制置节目,不可毛举。

  四年,京复议更革,遂罢官置场,商旅并即所在州县或京师请长短引,自买於园户。茶贮以笼篰,官为抽盘,循第叙输息讫,批引贩卖,茶事益加密矣(长引许往他路,限一年。短引止於本路,限一季)。

  按:京崇宁元年所行乃禁榷之法,是年所行乃通商之法,但请引抽盘商税,苛於祖宗之时耳。

  大观三年,计七路一岁之息一百二十五万一千九百馀缗,榷货务再岁一百十有八万五千馀缗。京专用是以舞智固权,自是岁以百万缗输京师所供私奉,掊息滋厚,盗贩公行,民滋病矣。

  政和二年,大增损茶法。凡请长引再行者,输钱百缗,即往陕西,加二万,茶以百二十斤;短引输缗钱二十,茶以二十五斤。私造引者如川钱引法。岁春茶出,集民户约三岁实直及今价上户部。茶笼篰并官制,听客买,定大小式,严封印之法。长短引辄窜改增减及新旧对带、缴纳申展、住卖转鬻科条悉具。初,客贩茶用旧引者,未严斤重之限,影带者众。於是又诏凡贩长引斤重及三千斤者,须更买新引对卖,不及三千斤者,即用新引以一斤带二斤鬻之,而合同场之法出矣。场置於产茶州军,而簿给於都茶务。凡不限斤重茶,委官秤制,毋得止凭批引为定,有赢数即没官,别定新引限程及重商旅规避秤制之禁,凡十八条,若避匿钞劄及擅卖,皆坐以徒。复虑茶法犹轻,课入不羡,定园户私卖及有引而所卖逾数,保内有犯不告,并如煎盐亭户法。短引及食茶关子辄出本路,坐以二千里流,赏钱百万。

  大抵茶、盐法主於蔡京,务巧掊利,变改法度,前後罢复不常,民听眩惑。

  高宗建炎初,於真州印钞,给卖东南茶、盐,以提领真州茶盐为名。三年,置行在都茶场,罢合同场一十八处,惟洪州、江州、兴国军、潭州、建州各置合同场,监官一员。罢食茶小引(建炎三年九月旨,别印小引,每引五贯文,许贩茶六十斤。比附短引,增添斤重,暗亏引钱,损害茶法,住罢。淳熙二年复置)。凡茶、盐经从而把隘官军以搜检奸细为名而骚扰者,依军法施行。明年,以罚太重,减徒。

  三年,捕私茶赏罚依盐事指挥。祖宗应犯榷货并不根究来历,止以见在为坐。嘉祐著令,今户部言,不系出产州军捕获私贩茶、盐,可以不究来历其出产州军私贩者,并系亭、灶、园户为之,一概不究,无以杜私贩之弊。诏自茶、盐外,其馀榷货并不根究来历。他日,都省又言,应犯私茶、盐,不得信凭供指,妄有追呼。诏从之。

  绍兴二十七年,令凡商贩淮南长引茶,令秤发官司先问客人所指住卖州县,经由场务及合过官渡,并背批月日姓名,即时放行;如不行批引,纵放私茶,与正犯茶人一等犯罪。盖自榷场转入虏中,其利至博,淮河私渡讥禁甚严,然民触犯法禁自若。

  宁宗嘉泰四年,知隆兴府韩邈奏:"户部茶引,岁有常额,隆兴府惟分宁产茶,他县并无,而豪民武断者乃请引认租,借官引以穷索一乡,无茶者使认茶,无食利者使认食利,所至惊扰。乞下省部,非产茶县并不许人户擅自认租,他路亦比类施行。"从之。

  四川茶 建炎元年四月,成都路运判赵开言榷茶、买马五害,请用嘉祐故事,尽罢榷茶,而令漕司买马;或未能然,亦当减额以苏园户,轻价以惠行商,如此则私贩衰而盗贼息矣。朝廷遂擢开同主管川、陕茶马。二年十一月,开至成都,大更茶法,仿蔡京都茶场法,印给茶引,使商人即园户市茶,百斤为一大引,除其十勿算。置合同场以讥其出入,重私商之禁,为茶市以通交易。每斤引钱春七十、夏五十,市利、头子在外。所过征一钱所止一钱五分,引与茶随,违者抵罪。自後引息钱至一百五万缗。绍兴复提举官,又旋增引钱。至十四年,每引收十二道三百文,视开之初又增一倍矣。

  自熙、丰来,蜀茶官事权出诸司之上,而其富亦甲天下,时以其岁剩者上供。旧博马皆以粗茶,乾道末始以细茶遗之。然蜀茶之细者,其品视南方已下,惟广汉之赵坡、合州之水南、峨眉之白芽、雅安之蒙顶,土人亦珍之。然所产甚微,非江、建比也。

  乾道初,川、秦八场马额共九千馀匹,川马五千匹,秦马四千匹。淳熙以後,为额共万二千九百九十四匹,自後所市未尝及焉。

  建茶 建炎二年,叶浓之乱,园丁散亡,遂罢岁贡。绍兴四年明堂,始命市五万斤为大礼赏。十二年兴榷场,取蜡场为榷场本,禁私贩,官尽榷之,上供之馀许通商,官收息三倍。上供龙凤及京铤茶岁额,视承平才半,盖高宗以锡赉既少,惧伤民力,故裁损其数云。

  ○坑冶

  《周官》,卝人掌金玉锡石之地,而为之厉禁以守之,若以时取之,则物其地,图而授之(物地,占其形色之咸淡也。授之,教取者之处),巡其禁令。

  齐管仲言盐铁之利。汉桑弘羊建议榷盐铁。东汉以後盐铁本末并见《盐铁门》(不再录)。

  汉武帝行幸回中,诏曰:"往者朕郊见上帝,泰山见金,宜更铸黄金为麟趾褭蹄以协瑞焉。"

  东坡《仇池笔记》曰:"王莽败时,省中黄金六十万斤。陈平四万斤间楚,董卓郿坞金亦多。其馀三五十斤者不可胜数。近世金不以斤计,虽人主未有以百金与人者,何古多而今少也?凿山披沙无虚日,金为何往哉?颇疑宝货神变不可知,复归山泽邪?"

  石林叶氏曰:"汉时,赐臣下黄金每百斤、二百斤,少亦三十斤,虽燕王刘泽,以诸侯赐田生金亦二百斤,楚梁孝王死,有金四十馀万斤。盖币轻,故米贱金多也。"

  按:如二公之说,则金莫多於汉,然民间之淘取,官府之徵敛,史未尝言之,度未必如後世之甚也。三代之时,服食器用,下之贡献有程,上之用度有节,未尝多取於民。後之言利者,始以为山海天地之藏,上之人当取其利以富国,而不可为百姓豪强者所擅。其说发於管仲,而盛於桑弘羊、孔仅之徒,然不过曰盐、曰铁,则以其適於民用也,金为天地之秘宝,独未闻有征榷之事。汉法,民私铸铁者釱左趾,博士使郡国,矫诏令民铸农器者罪至死,铁官凡四十郡,而不出铁者又置小铁官,遍於天下,独未闻有犯金之禁。铁至贱也,而榷之析秋毫;金至贵也,而用之如泥沙。然则国家之征利,无资於金也。《货殖传》所载蜀卓氏、山东程郑、宛孔氏、鲁丙氏称为尤富,然皆言其擅铁冶之利,而未闻有藏金之事。然则豪强之致富,不由於金也。上下之间,好尚如此,盖犹有古人不贵难得之货之遗意云。

  後汉明帝永平十一年,漅湖出黄金,庐江太守取以献。

  後魏宣武帝延昌三年,有司奏长安骊山(今昭应县)有银矿,二石得银七两。其秋,恒州(今代郡、安边、马邑)又上言白登山(今马邑郡界)有银矿,八石得银七两、锡三百馀斤,其色洁白,有逾上品。诏并置银官,常令采铸。又汉中旧有金户千馀家,常於汉水沙金,年终输之。後临淮王彧为梁州刺史,奏罢之。

  按《酉阳杂俎》:魏明帝时,昆明国贡避寒鸟,常吐金屑如粟。《蜀都赋》:"金沙银砾注。"注:"永昌有水,出金如糠,在沙中。"《南史夷貊传》:林邑国"有金山,石皆赤色,其中生金。金夜则出飞,状如萤火。"此皆沙金之见於史传者。昔时遐方裔夷所产,今则东南处处有之矣。

  唐,凡金、银、铁、锡之冶一百八十六:陕、宣、润、饶、衢、信五州,银冶五十八,铜冶九十六,铁山五,锡山二,铅山四。汾州矾山七。

  贞观初,侍御史权万纪上言宣、饶二州银大发,采之岁可得数百万缗。帝曰:"朕之所乏者非财也,但恨无嘉言可以利民耳!卿未尝进一贤,退一不肖,而专言税银之利,欲以桓、灵视我邪?"乃黜万纪还家。

  麟德二,年废峡山铜冶四十八。

  开元十五年,初税伊阳五重山银、锡。

  天宝五载,李林甫为相,谓李適之曰:"华山有金矿,采之可以富国,主上未知也。"他日,適之因奏事言之,上以问林甫,对曰:"臣久知之,但华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,凿之非宜,故不敢言。"上以林甫为爱已,薄適之虑事不熟,適之自是失恩。

  德宗时,户部侍郎韩洄建议,山泽之利宜归王者,自是隶盐铁使。

  元和时,天下银冶废者四十,岁采银万二千两,铜二十六万六千斤,铁二百七万斤,锡五万斤,铅无常数。

  二年,禁采银,一两以上者笞二十,递出本界,州县官吏节级科罪。

  开成元年,复以山泽之利归州县,刺史选吏主之。其後诸州牟利以自殖,举天下不七万缗,不能当一县之茶税。

  宣帝增河、湟戍兵衣绢五十二万馀匹,裴休请复归盐铁使以供国用,增银冶二、铁山七十一,废铜冶二十七、铅山一。天下岁率银二万五千两、铜六十五万五千斤、铅十一万四千斤、锡万七千斤、铁五十三万二千斤。

  後唐长兴二年敕:"今後不计农器、烧器、动使诸物,并许百姓逐便自铸造,诸道监冶除依常年定数铸办供军熟铁并器物外,祇管出生铁,比已前价,各随逐处见定高低,每斤一例减十文货卖,杂使熟铁亦任百姓自炼。巡检、节级、勾当卖铁场官并铺户,一切并废。乡村百姓祇於夏秋苗亩上纳农器钱一文五分足,随夏秋二税送纳。"

  晋天福六年赦节文:"诸道铁冶三司,先条流百姓农具破者,须於官场中卖,铸时却於官场中买铁。今後许百姓取便铸造买卖,所在场院不得禁止搅扰。"

  宋兴,金、银、铜、铁、铅、锡之货,凡诸军产金有五,曰:商饶歙抚州、南安军(至道元年,废邵武军院。二年,又废成州二院。饶州旧禁商人市贩,颇致争讼,大中祥符五年,从凌策之请,除其禁,官收算焉)。产银有三监,曰:桂阳、凤州之开宝(本七房冶,开宝五年赐名)、建州之龙焙;又有五十一场,曰:饶州之德兴,虔州之宝积,信州之宝丰,建昌之马茨湖、看都,越州之诸暨,衢州之南山、北山、金水旧(又有灵山场,大中祥符二年奏),处州之庆成、望际,道州之黄富,福州之宝兴,漳州之兴善、毗婆、大深、岩洞,汀州之黄焙、龙门、宝安,南剑州之龙逢、宝应、王丰、杜唐、高才、赡国、新丰岩、梅营、龙泉、顺昌,邵武军之焦阮、龙门、小杉、青女、三溪、黄上、同福、磥磜,南安军之稳下,广州之上雲,韶州之乐昌、螺阮、灵源,连州之同官,英州之贤德、尧山、竹溪,恩州之梅口,春州之阳江;三务曰秦州陇城、陇州、兴元府(太平兴国四年,於五台置冶,後废。秦州旧有太平监,後去其名。又贺州有宝盈场及杭州务,後并省)。产铜有三十五场,饶、处、建、英州各一,信州、南安军各二,汀州三,漳州四,邵武军八,南剑州十二(饶州日兴利,建州日同德,英州日礼平,信州日铅山,南安军日南康、城下,汀州日锺僚,馀皆与银场同);一务曰梓州之铜采(国初,坊、陇二州亦置场,後废。又嘉州亦有采场,咸平六年置)。又产铁有四监,曰大通兖州之莱芜(莱芜监领杏山、阜阳、何家、鲁东、汶阳、万家、宜山七冶。旧又有石门、大叔、道士等冶,景德中,以铁数不登,并废。汶阳、南鲁西治,大中祥符七年废),徐州之大通、利国,相州之利成;又有十二冶,曰河南之凌雲,虢州之麻庄,同州之韩山,凤翔之赤谷、磑平,仪州之广石河,蕲州之回岚、瓷窑,黄州之龙陂,袁州之贵山,兴国军之慈湖,英州之黄石;二十务曰晋、磁、凤、澧、道、渠、合、梅州各一,陕州之集津,耀州之榆林,坊州之玉华,虔州之上平、符竹、黄平、青堂,吉州之安福,汀州之莒溪、古田、龙兴、罗村;二十五场曰信州之丁溪、新溪,鄂州之圣水、荻洲、樊源、安乐、龙兴、大雲、建州之晚化,南剑州之毫村、东阳、武夷、平林、涂阬、安福、万足、桃源、交溪、娄杉、汤泉、立沙、黄溪,邵武军之万德、宝积、连州之牛鼻(又有沂州鄫城冶、磁州苑城冶、齐州龙山冶。泽、淄、秦、潭、利、英、白、郁林州皆旧出铁,後并废)。产铅有三十六场、务,曰越、建、连、英、春州各一,韶州、南安军各二,衢州、汀州各三,漳州四,邵武军八。南剑州十二(并与银、铜场同名)。产锡有九场,曰河南之长水,虔州之安远,南安之城下,南康之上犹,道州之黄富,贺州之太平川、石场,潮州之黄冈,循州之大任(旧信州有铅场,後废)。产水银有四场,曰秦、阶、商、凤州。产朱砂有三场,曰:商宜州、富顺。

  太祖皇帝开宝三年,诏曰:"古者不贵难得之货,後代赋及山泽,上加侵削,下益抗敝。每念兹事,深疾於怀,未能捐金於山,岂忍夺人之利!自今桂阳监岁输课银宜减三分之一。"

  太宗至道二年,有司言凤州山内出铜卝,定州诸山出银矿,请置官署掌其事。上曰:"地不爱宝,当与众庶共之。"不许。

  至道末,天下岁课银十四万五千馀两,铜四百一十二万二千馀斤,铁五百七十四万八千馀斤,铅七十九万三千馀斤,锡二十六万九千馀斤。天禧末,金一万四千馀两,银八十八万三千馀两,铜二百六十七万五千馀斤,铁六百二十九万三千馀斤,铅四十四万七千馀斤,锡二十九万一千馀斤,水银二千馀斤,朱砂五千馀斤,然金银除坑冶、丁税、和市外,课利、折纳、互市所得皆在焉。

  开宝五年,诏罢岭南道媚川都采珠。

  先是,刘鋹於海门镇募兵能探珠者二千人,号"媚川都"。凡采珠者必以索系石,被於体而没焉,深者至五百尺,溺死者甚众。及平岭南,废之,仍禁民采取。未几,复官取。容州海渚亦产珠,官置吏掌之。

  自太平兴国二年,贡珠百斤。七年,贡五十斤,径寸者三。八年,贡千六百一十斤。皆珠场所采。

  金、银、铜、铁、铅、锡之冶,总二百七十一。金产登、莱、商、饶、汀、南恩六州,冶十一。银产登、虢、秦、凤、商、陇、越、衢、饶、信、虔、郴、衡、漳、汀、泉、福、建、南剑、英、韶、连、春二十三州,南安、建昌、邵武三军,桂阳监,冶八十四。铜产饶、信虔、建、漳、汀、泉、南剑、韶、英、梓十一州,邵武军,冶四十六。铁产登、莱、徐、兖、凤翔、陕、仪、虢、邢、磁、虔、吉、袁、信、澧、汀、泉、建、南剑、英、韶、渠、合、资二十四州,兴国、邵武二军,冶七十七。铅产越、衢、信、汀、南剑、英、韶、连、春九州,邵武军,冶三十。锡产商、虢、虔、道、潮、贺、循七州,冶十六。又有丹砂产商、宜二州,冶二;水银产秦、凤、商、阶四州,冶五。皆置吏主之。然大率山泽之利有限,或暴发辄竭,或采取岁久,所得不偿其费,而岁课不足,有司必责主者取盈。

  仁宗、英宗每下赦书,辄委所在视冶之不发者,者废冶,或蠲主者所负岁课,率以为常,而有司有请,亦辄从之无所吝,故冶之兴废不常,而岁课增损系焉。皇祐中,岁得金万五千九十五两,银二十一万九千八百二十九两,铜五百一十万八百三十四斤,铁七百二十四万一千一斤,铅九万八千一百五十一斤,锡三十三万六百九十五斤,水银二千二百一斤。其後,以赦书从事,或有司所请,废冶百馀。既而山泽兴发,至治平中,或增冶或复故者,总六十八。是岁,视皇祐金减九千六百五十六,银增九万五千三百八十四,铜增一百八十七万,铁、锡增百馀万,铅增二百万,独水银无增损,又得丹砂二千八百馀斤。今之论次诸冶,以治平中所有云。

  天圣中,登、莱采金岁益数千两。帝命奖官吏,王曾曰:"采金多则背本趋末者众,不宜诱之。"

  景祐中,登、莱民饥,诏弛金禁,听民自取,後岁丰然後复故。

  吴氏《能改斋漫录》曰:"登、莱州产金,自太宗时已有之,然尚少,至皇祐中始大发。民废农桑采掘地采之,有重二十馀两为块者,取之不竭,县官榷买,岁课三千两。"

  《中书备对》诸路坑冶金数:

  莱州金四千一百五十两。房州金六十六两。登州金三十九两。商州金三十九两。饶州金三十四两。沅州金一百三十二两。汀州金一百六十七两。邕州金七百四两。

  神宗熙宁元年,诏:"天下宝货坑冶,不发而负岁课者蠲之。"

  七年,广西经略司言邕州填乃峒产金,请置金场。後五年,凡得金为钱二十五万缗。

  元丰四年,以所产薄,诏罢贡金。

  八年,知熙州王韶奏本路银、铜坑发。诏令转运、市易司共计之,以所入为熙河籴本。七月,诏坑冶坊郭乡村并淘采烹炼,人并相为保,保内及於坑冶有犯,知而不纠或停盗不觉者,论如保甲法。

  元丰元年,是岁诸路坑冶金总计万七百一十两,银二十一万五千三百八十五两,铜千四百六十万五千九百六十九斤,铁五百五十万一千九十七斤,铅九百十九万七千三百三十五斤,锡二百三十二万一千八百九十八斤,水银三千三百五十六斤,朱砂三千六百四十六斤十四两有奇。

  七年,坑冶凡一百三十六所,领於虞部。

  哲宗绍圣二年,江、淮、荆湖等坑冶司言:"新发坑冶,漕司虑给本钱,往往停闭不当,请令本司同遣官详度。"从之。

  湖南漕司言:"潭州益阳县近发金苗,以碎矿淘金赋榷入官,请修立私出禁地之制。"从之。

  徽宗崇宁四年,湖北置旺溪金场监官。以其岁收金千两,钤辖司请置官故也。

  大观二年,诏:"金银坑发,虽告言或方检视,而私开淘取以盗论。九月,银、铜坑冶旧不隶知县、县令者,并令兼监,赏罚减正官一等。

  政和元年,张商英言:"湖北产金,非止辰、沅、靖溪洞,其峡州夷陵、宜都县,荆南府枝江、江陵县赤湖城至鼎州,皆商人淘采之地。漕司既乏本钱,提举司买止千两,且无专司定额。请置专切提举买金司,有金苗无官监者,许遣部内州县官及使臣掌幹。"诏提举官措画以闻,仍於荆南置司。

  政和二年,诏工部以坑冶所收金、银、铜、铅、锡、铁、水银、朱砂物数,置籍签注,岁半消补,上之尚书省。自是,户、工部,尚书省皆有籍钩考,然所凭惟帐状,至有额而无收,有收而无额,乃责之县丞、监官及曹、部奉行者,而更督递年违负之数。九月,措置陕西坑冶蒋彝奏:"本路坑冶收金千六百两,他物有差。"诏输大观西库,彝增秩,官属各减磨勘年。

  六年,诏:"承买坑冶,岁计课息钱十分蠲一。"以频年无买者,欲优假之故也。五月,中书言刘芑计置万、永州产金,甫及一岁,收二千四百馀两。诏特与增秩。

  宣和元年,石泉军江溪沙碛麸金,许民随金脉淘采,立课额,或以分数取之。

  坑冶,国朝旧有之,官置场、监,或民承买,以分数中卖於官。旧例诸路转运司,本钱亦资焉,其物悉归之内帑。崇宁以後,广搜利穴,榷赋益备。凡属之提举司者,谓之新坑冶,用常平息钱与剩利钱为本,金银等物往往皆积之大观库,自蔡京始也。政和间,数罢数复,然告发之处,多坏民田,承买者立额重,或旧有今无而额不为损。

  政和间,臣僚言诸路产铁多,民资以为用而课息少,请仿茶、盐法,榷而鬻之。於是户部言:"详度官置炉冶,收铁给引,召人通市。苗脉微者令民出息承买,以所收中卖於官,毋得私相贸易。"从之。

  先是,元丰六年,京东漕臣吴居厚奏:"徐、郓、青等州岁制军器及上供铁之类数多,而徐州利国、莱芜二监岁课铁少不能给。请以铁从官兴煽,计所获可多数倍。"诏从其请。自是,官榷其铁,且造器用,以鬻於民,至元祐罢之。其後,大观初,泾源干当、皇城使裴絇上言:"石河铁冶令民自采炼,中卖於官,请禁民私相贸易。农具、器用之类,悉官为铸造,其冶坊已成之物,皆以输官而偿其直。"乃诏毋得私相贸易如所奏,而农具、器用勿禁。於是官自卖铁,唯许铸钅写户市之。

  钦宗靖康元年,诸路坑冶苗矿微,或旧有今无,悉令蠲损,凡民承买金银并罢。

  高宗建炎三年,诏:"福建、广南自崇宁以来,岁买上供银数浩大,民力不堪,岁减三分之一。"

  绍兴七年,工部言:"知台州黄岩县刘觉民乞依熙宁法,以金银坑冶召百姓采取,自备物料烹炼,十分为率,官收二分,其八分许坑户自便货卖。江西运司相度,江州等处金银坑冶亦乞依熙、丰法。"从之。

  十四年,诏:"见今坑冶立酌中课额,委提刑、转运司不得别有抑勒,抱认虚数,令有力之家计嘱幸免,切致下户受弊。"

  孝宗隆兴二年,铸钱司言,坑冶监官岁收买金及四千两、银及十万两、铜锡及四十万斤、铅及一百二十万斤者,各转一官;知、通、令、丞部内坑冶每年比租额增剩者,推赏有差。

  宁宗嘉定十四年,臣僚言:"产铜之地,莫盛於东南,如括苍之铜廊、南算、孟春、黄涣峰、长拔、殿山、炉头、山庄等处,诸暨之天富,永嘉之潮溪,信上之罗桐,浦城之因奖,尤溪之安仁、杜唐、洪面、子坑五十馀所,多系铜银共产,大场月解净铜万计,小场不下数千,银各不下千两,为利甚博。至今双瑞、西瑞、十二岩之坑出银,繁澣、大定、永兴等场银铅并产,兴盛日久。又信之铅山与处之铜廊皆是胆水,春夏如汤,以铁投之,铜色立变(浸铜,以生铁炼成薄片,置胆水槽中浸渍数日,上生赤煤,取刮入炉,三炼成铜,大率用铁二斤四两,得铜一斤。淳熙元年七月指挥,信州铅山场浸铜,每发二千斤为一纲,应副饶州永平监鼓铸)。夫以天地之间畀坑冶,而属吏贪残,积成蠹弊,诸处检踏官吏大为民殃,有力之家悉务辞逊,遂至坑源废绝,矿条湮闭。间有出备工本,为官开浚,元佃之家方施工用财,未享其利,而哗徒诬胁,甚至黥配估籍,冤无所诉,此坑冶所以失陷也。"

 

●卷十九 征榷考六

 

  ○杂征敛(山泽津渡)

  《周官》:委人掌敛野之赋,敛薪刍,凡疏材木材,凡畜聚之物(野,远郊以。外所敛野之赋,谓野之园圃、山泽之赋也。凡疏材,草木有实者也。凡畜聚之物,瓜瓠、葵芋御冬之具也。)载师漆林之征,二十而五(疏:漆林特重者,自然所生,非人力所作故也)。

  汉高祖时,山川、园池、市肆租税之入,自天子至於封君汤沐邑,各自为奉养,不领於天下之经费(言各收其所赋税以自供,不入国朝之仓库也)。

  文帝後六年,弛山泽。

  章氏曰:"汉之山泽、园池之税,本以给供养而少府掌之。其後,仿古虞衡之意而置水衡,乃取少府之所谓山林、苑池之税,而付水衡以平之。然他日犹有江海陂池属少府者,而海丞(主海税)、果丞(主果实。二者皆少府属官)犹掌之於少府之下,则亦不尽属之也。惟文帝时赵弛其赋,而後世犹有增益其税而故为六筦之令,其增损行废固有时邪?

  武帝元狩四年,初算缗钱。

  公卿言:"郡国颇被灾害,贫民无产业者,募徙广饶之地。陛下损膳省用,出禁钱以振元元,而民不齐出南亩,商贾滋众。贫者畜积无有,皆仰县官。异时算轺车、贾人之缗钱皆有差,请算如故。诸贾人末作贯贷卖买,居邑贮积诸物及商以取利者,虽无市籍,各以其物自占(占,隐度也,各隐度其财物多少,而为名簿送之於官也),率缗钱二十而算一。诸作有租及铸(以手力所作而卖之者),率缗钱四十算一。非吏比者、三老、北边骑士轺车一算(比,例也。身非为吏之例,非为三老,非为北边骑士,而有轺车,皆令出一算),商贾人轺车二算(商贾人有轺车,使多出一算,重其赋),船五丈以上一算。匿不自占,占不悉,戍边一岁,没入缗钱。有能告者,以其半畀之。贾人有市籍,及家属,皆无得名田,以便农。敢犯令,没入田货。"是时,豪富皆争匿财,唯卜式数求入财以助县官。天子乃超拜式中郎,赐爵左庶长,田十顷,布告天下,以风百姓,而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,於是告缗钱纵矣(纵,放也,放令告言)。杨可告缗遍天下(如淳曰:"告缗令杨可所告言也。"师古曰:"此说非也。杨可据令而发动之,故天下皆被告。"),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,杜周治之,狱少反者。乃分遣御史、廷尉正监分曹往,往即治郡国缗钱,得民财以亿计,奴婢以千万数,田大县数百顷,小县百馀顷,宅亦如之。於是商贾中家以上大抵破,民媮甘食好衣,不事畜藏之业,而县官以盐铁缗钱之故,用少饶矣。

  东莱吕氏曰:"卜式为小忠而不知大体者也,其愿输家业半助边,丞相弘以为此非人情,不轨之臣。然罢报之後,此助县官之心终不衰,则非矫饰也。惜其未尝讲学,故区区以输财为忠。是时,富豪皆争匿财,惟式独欲助费,事势相激,故武帝宠式者日厚,嫉富豪者日深。中家以上大率破,虽假手於桑弘羊辈,苟无式以形之,未必如是之酷也。"

  元鼎四年,令民得畜边县(得畜牧於边县),官假马母,三岁而归,及息十一,以除告缗,用充入新秦中(边有官马,令民能畜官母马者,满三岁,十母马还一驹,以给用度,得充实秦中人,故除告缗之令也)。

  先公曰:"按:古缗之令,至是行之五年矣。武帝之聚敛,正为征伐计也,得马息遂不告缗,此汉之所以犹愈於秦也。尝观文帝时,才令民实粟塞下,便可以减田租;武帝时,才令边民畜马取息,便可除告缗,盖一事辄有一事之益。後世厉民之政,一行则与国俱弊,无可哀救,虽复县官百方措置,徒为烦扰,而於民间无分毫之益,可叹也夫"

  宣帝五凤中,大司农中丞耿寿昌白增海租三倍,天子从其计。御史大夫萧望之言:"故御史属徐宫家在东莱,言往年加海租,鱼不出。长老皆言武帝时县官尝自渔,海鱼不出,後复与民,鱼乃出。夫阴阳之感,物类相应,万事尽然。寿昌习於商功分铢之事,其深计远虑未足任,宜如故。"上不听。

  元帝元凤元年,令郡国无敛今年马口钱(往时有马口出敛钱,今省。武帝时,租及六畜)。

  王莽初,设六筦之令,诸采取名山泽众物者税之。

  王莽末,边兵二十万人仰县官衣食,用度不给,数横赋敛。又一切税吏民,赀二十而取一。又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吏皆保养军马(师古曰:"保者,不许其死伤。"),吏尽复以予民(转令百姓养)。民摇手触禁,不得耕桑。

  後汉和帝永元五年,自京师离宫果园上林广成圃悉以假贫民,恣得采捕,不收其税。九月,官有陂池令得采取,勿收假税二岁。

  九年,诏:"山林饶利,陂池鱼采,以赡元元,勿取假税。"

  十二年、十五年俱有此令,不复录。

  顺帝时,长吏、二千石听百姓谪罚者输赎,号为"义钱",託为贫人储,而守令因以聚敛。尚书仆射虞诩上疏:"元年以来,贫百姓章言长吏取受百万以上者,匈匈不绝,谪罚吏人至数千万,而三公、刺史少所举奏。寻永平、章和中,州郡以走卒钱给贷贫人(走卒,五百之类,行鞭杖者。此言钱者,令其出资钱,不役身也),司空劾按,州及郡县皆坐免黜。令宜遵前典,蠲除权制。"於是诏书下诩章,切责州郡,谪罚输赎自此而止。

  灵帝令刺史、二千石及茂材、孝廉迁除,皆责助军修宫钱,大郡至二三千万,馀各有差。当之官者,皆先至西园谐价,然後得去。其守清者乞不之官,皆迫遣之。又令郡国贡献先输中府,名为"道行费"(盖正贡外别有所献也。详见《国用门》)。

  晋自渡江以来,至於梁、陈,凡货卖奴婢、马牛、田宅,有文券,率钱一万输估四百入官(详见《商税门》)。

  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,魏师南侵,军旅大起,用度不充。王公、妃主及朝士、牧守,各献金帛等物,以助国用,下及富室小人,亦有献私财数千万者。扬、南徐、兖、江四州富有之家赀满五十万,僧尼满二十万者,并四分借一,过此率计,事息即还。

  宋孝武帝大明初,扬州刺史西阳王子尚上言:"山湖之禁,虽有旧科,人俗相因,替而不奉,熂(许气反)山封水,保为家利。自顷以来,颓弛日甚,富强者兼领而占,贫弱者薪樵无托,至渔采之地,亦又如兹。斯实害理之深弊。请损益旧条,更申常制。"有司检壬辰诏书:"擅占山泽,强盗律论,赃一丈以上,皆弃市。"左丞羊希以"壬辰之制,其禁严刻,事既难遵,理与时弛。而占山封水,渐染复滋,更相因仍,便成先业,一朝顿去,易致怨嗟。今更刊革,立制五条。凡是山泽,先恒熂炉(力居反)种竹木、杂果为林仍,及陂湖江海鱼梁鳅鮆(七由反。即移反),常加工修作者,并不追旧。各以官品占山(见《官品》、《占田门》),若先已占山,不得更占;先占阙少,依限占足。若非前条旧业,一不得禁。有犯者,水上一尺以上,并计赃,依常盗论。除晋壬辰之科。"从之。

  齐武帝即位,诏免逋城钱,自今以後,申明旧制。初,晋、宋旧制,受官二十日,辄送修城钱二千。宋太始初,军役大兴,受官者万计,兵戎机急,事有未遑,自是,令仆以下并不输送。二十年中,大限不可胜计,文符督切,所在扰乱,至是除荡,百姓悦焉。

  齐武帝时,王敬则为东扬州刺史(今会稽郡),以会稽边带湖海,人无士庶,皆保塘陂,敬则以功力有馀,悉详敛为钱,以送台库,帝纳之。

  竟陵王子良上表曰:"臣忝会稽,粗嫻物俗,塘丁所上,本不入官。良由陂湖宜壅,桥路须通,均夫计直,人自为用。若甲分毁坏,则年一修改;乙限坚牢,则终岁无役。今乃通课此直,悉以还台,租赋之外,更生一调。致令塘路崩芜,湖源泄散,害人损政,实此为剧。建元初,军用殷广,浙东五郡,丁税一千,乃质卖妻子,以充此限。所逋尚多,寻蒙蠲原。而此等租课,三分逋一,明知徒足扰人,实自弊国。愚谓课塘丁一条,宜还复旧。"

  唐高宗龙朔三年,减百官一月俸,赋雍、同等十五州民钱作蓬莱宫。

  唐肃宗即位时,两京陷没,民物耗弊,乃遣御史郑叔清等籍江淮富商右族赀畜,什收其二,谓之率贷。诸道亦税商贾以赡军,钱一千者有税。

  德宗时,朱滔、王武俊、田悦背叛,国用不给,陈京请借富商钱。度支杜佑以为军费才支数月,幸得商钱五百万缗,可支半岁。乃以户部侍郎赵赞判度支,代佑行借钱令,约罢兵乃偿之。搜督甚峻,民有自经者,家若被盗。然总京师豪人田宅奴婢之估,才得八十万缗。又取僦匮纳质钱及粟麦粜於市者,四取其一,长安为罢市,遮邀宰相哭诉。乃以钱不及百缗,粟米不及五十斛者免,而所获才二百万缗。

  时军用不给,乃税间架、算除陌。其法:屋二架为间,上间钱二千,中间一千,下间五百。吏执笔握算,入人家计其数,或有宅屋多而无他资者,出钱动数百缗。敢匿一间,杖六十,告者赏钱五万。除陌法者,公私给与及买卖,每缗官留五十钱(旧算三十,今加为五十);给他物及相贸易者,约钱为率算之。市牙各给印纸,人有买卖,随日署记,翌日合算之。有自贸易不用市牙者,给其私簿,无簿者投状自集。其有隐钱百者没入,二千杖六十,告者赏十千,出犯人家。法既行,而主人、市牙得专其柄,率多隐盗,公家所入不能半,而怨僁满天下。

  旧制,诸道军出境,则仰给度支。时讨贼兵在外者众,上优恤士卒,每出境,加给酒肉,本道粮仍给其家,一人兼三人之给。故将士利之,各出军才逾境而止。月费钱百三十馀万缗,常赋不能给,赵赞乃奏行二法,愁怨之声,盈於远近。及泾原兵反,大呼长安市中曰:"不夺尔商户僦质,不税尔间架、除陌矣。"於是间架、除陌、竹、木、茶、漆、铁之税皆罢。

  致堂胡氏曰:"当是时,天下税户三百八万五千馀,户税榖二百一十五万七千馀斛,而籍兵七十六万七千馀人,是税户四、榖斛三而养一兵,他用不预焉。被甲荷戈者既不常饱,量入以为出,国非其国矣。"

  今按:德宗之横敛,诿曰军兴乏用也。然琼林、大盈之积,特不过假军兴之名,而厚赋以实私藏。是以饷赐稍不如意,反使泾原骄横之卒,得藉口以为作乱之阶。然则平时刻剥生民而姑息军卒,竟何益哉!

  唐贞观初,京司及州县皆有公廨田,供公私之费。其後以用度不足,京官有俸赐而已。诸司置公廨本钱,以番官贸易取息,计员多少为月料。

  十二年,罢诸司公廨本钱,以天下上户七千人为胥士,视防阁制而收其课,计官多少而给之。

  十五年,复置公廨本钱,以诸司令史主之,号"捉钱令史"。每司九人,补於吏部,所主才五万钱以下,市肆贩易,月纳息钱四千,岁满受官。谏议大夫褚遂良上疏言:"京七十馀司,更一二载,捉钱令史六百馀人受职。太学高第,诸州进士,拔十取五,犹有犯禁罹法者,况廛肆之人,苟得无耻,不可使其居职。"太宗乃罢捉钱令史,复给京官职田。

  开元十八年,御史大夫李朝隐奏请藉百姓一年税钱充本,依旧令高户及典正等捉,随月收利,将供官人料钱,并取情愿自捉,不得令州县牵挽。

  乾元元年,敕长安、万年两县各备钱一万贯,每月收利,以充和顾。

  时祠祭及蕃夷赐宴、别设,皆长安、万年人吏主办,二县置本钱,配纳质积户收息以供费。诸使捉钱者,给牒免徭役,有罪,府县不敢劾治。民间有不取本钱,立虚契,子孙相承为之。尝有殴人破首,诣闲厩使纳利钱,受牒货罪。御史中丞柳公绰奏诸司捉钱户,府县得捕役,给牒者毁之。自是,不得钱者不纳利矣。

  宝应元年敕:"诸色本钱,比来将放与人,或府县自取,及贫人将捉,非唯积利不纳,亦且兼本破除。今请一切不得与官人及穷百姓并贫典吏,拣择当处殷富幹了者三五人,均使翻转回易,仍放其诸色差遣,庶得永存官物,又冀免破人家。"

  贞元元年敕:"自今後应徵息利本钱,除主保逃亡转徵邻近者放免,馀并准旧徵收。其所欠钱,仍任各取当司阙官职田,量事粜货,充填本数。"

  元和二年,宰臣上言:"圣政惟新,事必归本,疏理五坊户色役,令府县却收,万人欣喜,恩出望外。臣等辄釐革旧弊,率先有司,其两省纳课陪厨户及捉钱人,总一百二十四人,望令归府县色役。"从之。

  元和十一年,御史中丞崔从奏:"捉钱人等比缘皆以私钱添杂官本,所防耗折,裨补官利。吏近日访闻商贩富人投身要司,依託官本,广求私利,可徵索者自充家业,成逋欠者证是官钱,非理逼迫,为弊非一。今请许捉钱户添放私本,不得过官本钱,勘责有剩,并请没官。"

  十四年,御史中丞萧俯奏:"诸司、诸军、诸使公廨诸色本利钱等,伏缘臣当司及秘书省等三十二司利钱,准赦文,至十倍者,本利并放,展转摊保;至五倍者,本利并放。缘前件诸司、诸使、诸军利钱,节文并不该及,其中有纳利百姓,见臣称诉纳利已至十倍者,未蒙一例处分,求臣上达天听。伏以南北诸司事体无异,纳利百姓皆陛下赤子,若恩泽均及,则雨露无偏,乞特赐准赦放免。"

  会昌元年正月赦节文:"每有过客衣冠,皆求应接行李,苟不供给,必致怨尤。刺史、县令但取虚名,不惜百姓,夫畜皆配民户,酒食科率所由。蠹政害人,莫斯为甚。宜为本道观察使条流,量县大小及道路要僻,各置本钱,逐月收利。或前观察使前任台省官不乘馆驿者,许量事供给,其钱便以留州留使钱充,每至季终申观察使。如妄破官钱,依前科配,并同入己赃论,仍委出使御史纠察以闻。"

  按:捉钱之事,惟唐有之。盖以供诸司公用之费。虽曰官出本钱,令其营运纳息,非凿空之横敛,及其久也,民利非假官之势,则不请本钱,白纳利息;官利於取民之财,则所徵利息数倍本钱,而其为无艺甚矣。故述其事,附之杂征敛之後。

  宋太祖皇帝建隆元年,诏除沧、德、棣、淄、齐、郓乾渡三十九处所算钱,或水涨,听民置渡,勿收其算。

  五代时,有津渡之算,水或枯涸,改置桥梁,有司犹责主者备偿,至是诏除。此後诸州有类是者,多因恩宥蠲除。陈州私置蔡河琐,民船胜百斛者取百钱,有所载,倍其征,太平兴国中诏除之。

  建隆二年,诏:"自今宰相、枢密使、带平章事、兼侍中、中书令、节度使,依故事纳礼钱,宰相、枢密使三百千,藩镇五百千,充中书门下公用,仍於中书刻石记授。上年月已经纳者,後虽转官,不再更纳。旧相复入者,纳如其数。"时中书门下言"唐制,凡视事於中书者,纳礼钱三千缗,近颇隳废,乞举行之"故也。

  按:朝廷视官制禄,所以养贤。官莫崇於相,则禄赐宜优於百僚,今於上日反徵其钱,以充公用,可乎?今考《五代会要》,後唐天成元年,门下、中书两省状:"准旧例,检校官合纳光省礼钱。近降敕命,除翊卫勋庸、藩垣将佐外,其馀不带平章事节度使,及防御、团练、刺史、诸道副使、郎中以下,并三司职掌盐院官、县令、录事参军、判司等,凡关此例,并可徵收。伏缘省司旧例,别无钱物,祗徵礼钱,以充公廨破使。遭值离乱,致失规绳,乞依元行依例徵理,自防御、团练、刺史至诸道将校、押衙,各纳钱有差。"则为例已久,且不止於使相而已。又考是年十二月中书奏:"准故事,应诸道藩镇带平章事处,各纳礼钱五百千,充中书修建公署及添置都堂内铺陈什物。"敕从之。则纳此钱者,似是唐末以来,方镇据土地,修贡献,求为使相之人,恐非盛唐之制。然观建隆之诏,则在庙堂为相者皆纳矣。又考梁开平五年敕:"食人之食者忧人之事,况丞相位尊,参决大政,而堂封未给,且无餐钱,朕甚愧之。宜令日食万钱之半。"则当时为相者,俸廪尚无之,况修公署置什物乎!此所以反有无艺之横取也。

  又按:所谓修公署、备什物之类,唐时有诸司捉钱户,捉官本钱,营运纳息,以供此费。至五代之时,则不复有之,而令居职者履任之初,自出此钱。国初承五代之法,遂亦有之,故并附於捉钱之後。

  太宗淳化元年,诏:"诸处鱼池,旧皆省司管系,与民争利,非朕素怀。自今应池塘河湖鱼鸭之类,任民采取,如经市货卖,乃收税。"

  先时,淮南、江、浙、荆湖、广南、福建,当僭伪之时,应江湖及池潭陂塘聚鱼之处,皆纳官钱,或令人户占卖输课,或官遣吏主持。帝闻其弊,诏除之。又有橘园、水磑、社酒、莲藕、鹅鸭、螺蚌、柴薪、地铺、枯牛骨、溉田水利等名,皆因伪国旧制而未除,前後累诏废省。

  开宝三年,令买扑坊务者收抵当。

  止斋陈氏曰:"买扑始见此,至淳化中而买扑酬奖之法次第举矣。买扑之利归於大户,酬奖之利归於役人,州县坐取其赢以佐经费,以其剩数上供,此其大略也。自熙宁悉罢买扑酬奖之法,官自召买,实封投状,著价最高者得之,而旧章举废矣。"

  神宗元丰二年,导洛通汴司言:"纲船为商人附载,有留阻之弊。今洛水入汴无湍驶,请置堆垛场於泗州,贾物至者,先入官场,官以船运至京,稍输船算。"从之。

  三年,诏近京以通津水门外顺成仓为场。

  元丰二年,三司言:"人户买扑官监,及非新酬衙前场务所增收钱,并合入三司帐。而司农寺以谓官监、务外,皆是新法拘收钱,不当入三司。乞留以助募役;兼岁入百万缗,於市易务封椿,若失此钱,恐不能继。"争辩久之,乃从司农之请。

  七年,府界、诸路坊场钱岁收六百九十八万六千缗,榖、帛九十七万六千六百石、疋有奇。

  新法既鬻坊场、河渡,司农又并祠庙鬻之,募人承买,收取净利。官既得钱,听民为贾区庙中,判应天府张方平言:"管下五十馀祠,百姓尽已承买。阏伯主祀大火,火为国家盛德所承;微子开国於宋,亦本朝受命建号所因。又有双庙,乃唐张巡、许远。今既许承买,小人以利为事,必於其间营为招聚,纷杂冗亵。岁收甚微,实损大体。欲乞不卖此三庙,以称国家严恭之意。"上震怒,批出曰:"慢神辱国,无甚於斯!"於是天下祠庙皆得不鬻。明年二月,中丞邓润甫言:"兴利之臣议前代帝王陵寝皆合请射耕垦,而司农可之。缘此,唐之诸陵悉见芟刈,闻昭陵已翦伐无遗。乞下所属依旧禁止。"诏从之。

  哲宗元祐元年,侍御史刘挚言:"坊场旧法,买户相承,皆有定额,毋得增价。新法乃使实封八状,唯利价高,有旧才百缗而益及千缗者,其後类多败阙。请罢实封之法,令诸路转运、提举司会新旧之数,酌取其中,立为永额,召人承买。"其後,详定役法所度之事,请下之诸州,若累界有增,以次高一界为额;增亏不常,以酌中为额。或前次所负及五分,县以闻州,州与漕司次第保上之,仍立界满承买抵当之制,馀皆如旧法。从之。

  五年,户部郎中高鎛言:"场务败阙者请止损净息,其省额如故。"从之。又诏:"无人承买者许自陈,损其钱数,明谕以召人,愿增价者听。若不售,则更减之,减及八分而不售者,提刑司审核,权停闭。"

  徽宗自崇宁来,言利之言殆析秋毫。其最甚,若沿汴州县创增锁栅,以牟税利;官卖石炭,增卖二十馀场,而天下市易务炭皆官自卖。名品琐碎,则有四脚、铺床、榨磨等钱,水磨钱、侵街房廊钱、庙图钱、淘沙金钱,不得而尽记也。

  大观三年,臣僚言:"比岁诸郡求以坊场增给公帑,不啻二十馀万缗,且虑朝廷封桩,浸为厨传之费。请考元丰旧制,详议行之。"诏令户部以所用封桩及坊场钱数申尚书省。

  按:坊场即墟市也,商税、酒税皆出焉。今考其明言酒务者入《榷酤门》,明言货税者八《征商门》,而泛言坊场者,则以附杂征榷之後。

  牙契 税契始於东晋,历代相承,史文简略,不能尽考。宋太祖开宝二年,始收民印契钱,令民典卖田宅输钱印契,税契限两月。

  止斋陈氏曰:"元降指挥,应典卖物会问邻至,有不愿,即书之於帐,听即两月批印,违者依漏税法。所以防奸伪,省狱讼,非私之也。庆历四年十一月,始有每贯收税钱四十文省之条,至政和无所增。宣和四年,发运使、经制两浙江东路陈亨伯奏,乞淮、浙、江、湖、福建七路,每贯增收二十文,充经制移用通旧收钱不得过一百省。绍兴五年三月敕:"每贯勘得产人合同钱一十文,入总制名起发。"乾道七年,户部尚书曾怀奏:"人户交易一十贯内正钱一贯,除六百九十五文充经、总制钱外,有三百二十五文,欲存留一半,馀入总制钱帐,另项起发。"

  至是,牙契今为州县利源矣。

  神宗元丰时,令民有交易则官为之据,因收其息。

  徽宗崇宁三年敕:"诸县典卖牛畜契书,并税租钞旁等印卖田宅契书,并从官司印卖。除纸笔墨工费外,量收息钱,助瞻学用,其收息不得过一倍。"

  大观二年,以出卖钞旁息钱事涉苛细,罢之。

  政和中,应奉事起,乃复行。

  宣和五年,诏:"诸路所收钞旁定帖钱,除两浙路隶应奉外,馀路并逐州委通判拘收,与发运司充籴本。"

  高宗建炎元年赦:"应今日以前典卖田宅、马牛之类,违限印契合纳倍税者,限百日,许自陈蠲免。"

  二年,初复钞旁定帖钱(靖康时尝罢之),命诸路提刑司掌之,无得擅用。

  绍兴二年,右朝奉郎姚沇言:"诸路曾被兵火去失契书业人,许诣所属陈理,本县下邻保证实,给户帖。"从之。

  五年,诏诸路勘合钱每贯收十文足(即钞旁定帖钱)。

  初令诸州通判印卖田宅契纸,自今民间竞产而执出白契者,毋得行用。从两浙运副吴革请也。

  革言:"在法,田宅契书县以厚契印造,遇人户有典卖,纳纸墨本钱买契书填。缘县典自掌印板,往往多印私卖,致有论诉。今欲委逐州通判立千字文号印造,每月给付诸县,遇民买契,当官给付。"

  冬十一月,诏:"诸路州县出卖户帖,令民间自行开其所管地宅田亩间架之数而输其直,仍立式行下。"时诸路大军多移屯江北,朝廷以调度不继,故有是诏。既而中书言恐骚扰稽缓,乃立定价钱,应坊郭乡村出等户皆三十千,乡村五等、坊郭九等户皆一千,凡六等,惟闽、广下户差减,期一等足计纲赴行在,即旱伤及四分以上,权住听旨。又用殿中侍御史王缙言,诏州县止以簿籍见在数目出给户帖,务要简便不扰,如容纵乞取,重寘於法,令刑狱使者察之。时州县追呼颇扰,乃命通判职官遍诣诸邑,面付人户,其两浙下户展限二月。内诸路簿籍不存者,计先纳价钱,俟造簿毕日给帖。

  二十六年,户部言:"印契违日限者,罪之而没其产,太重难行,徒长告讦。欲并依绍兴法旧限六十日投税,再限六十日赍钱请契。"从之。

  二十七年,诏:"人户买卖耕牛,并免投纳契税。"

  孝宗乾道七年,户部言:"每交易一十贯,纳正税钱一贯,除六百七十五文充经、总制钱外,三百二十五文存留,一半充州用,馀一半入总制钱帐,如敢隐漏,依上供钱法。人户违限不纳,或於契内减落价贯,规免税钱,许牙人并出产户陈首,将物业半给赏,半没官。每正税钱一百文带纳头子钱二十一文二分,州县过数拘收、公人邀阻作弊,并重置典宪。"从之。

  臣僚言:"乞诏有司,应民间交易并令先次过割,而後税契。凡进产之家,限十日缴连小契自陈,令本县取索两家砧基赤契,并以三色官簿(夏税簿、秋苗簿、物力簿)令主簿点对批凿。如不先经过割,不许投税。"诏:"赦令所参照见行指挥,修立成法。"

  八年,诏:"今後遇赦,删去税契违限许免倍自首一节。监司、州郡无得自擅免倍税契,违者坐之。"

  言者谓今之置产者,未尝以税契为意,盖起於赦恩许其免纳而自首,况监司、州郡不候朝旨,免倍税契,所收钱不复分隶窠名,一切以资妄用,故有此令。

  淳熙六年,敕令所进呈《重修淳熙法》,上亲笔圈记人户内驴、驼、马、船契书收税,谕辅臣曰:"凡有此条,并令删去,恐後世有算及舟车之言。"

  七年,臣僚言:"民间典卖田产,必使之请官契,输税钱,其意不徒利也,虑高赀之家兼并日增,下户日益朘削,是亦抑之之微意。今州县以人户物力科配,空给印纸,名为预借契钱,殊失法意。"诏禁止之。

  宁宗嘉定十三年,臣僚言:"州县交易,印契所以省词讼,清税赋,而投报输直,亦有助於财计。今但立草契,请印纸粘接其後,不经官投报者,不知其几也。印契具文,过割可废,间有交易已毕,迁徙他郡,二税茫无所归,州县徒费追扰,至於改换等色、减退亩步者,不知其几也。乞申严成法。"从之。

  经、总制钱 宣和末,陈亨伯以发运兼经制使,因以为名,废於靖康,建炎复之。绍兴初,孟庾提领措置财用,又因经制之额,增析而为总制钱。盖南渡以来,养兵耗财为夥,不敢一旦暴敛於民,而展转取积於细微之间,以助军费,初非强民而加赋也。建炎二年冬,上在维扬,四方贡赋不以期至,於是户部尚书吕颐浩、翰林学士叶梦得等言:"亨伯以东南用兵,尝设经制司,取量添酒钱及增收一分税钱、头子、卖契等钱,敛之於细而积之甚众,求之於所欲而非强其所不欲。如增收印契钱出於兼并之家,无伤於下户;增收卖酒钱合於人情,而无害於民;官吏俸给除头子钱百分取一。靖康初相继遽罢。欲望博延群议,更加讨论。乃亨伯为河北转运使,又行於京东西、河北路,昨来河北、京东西一岁得钱近二百万缗,所补不细,今若行於两浙、江东西、荆湖南北、福建、二广,岁入无虑数百万计。况边事未宁,苟不知出此,缓急必致暴敛,与其暴敛於仓卒,曷若取积於细微。"於是除不便於民者(如纳免行钱、减罢曹官役人钱、钞旁定帖钱、院虞候充狱子重禄钱、牛畜等契息钱、契白纸钱),以权添酒钱、添卖糟钱、人户典卖田宅增添牙税钱、官员等请给头子钱,并楼店务增添三分房钱五项,令东西八路州军(两浙、江东西、荆湖南北、福建、二广)收充经制钱,命各路宪臣领之,州委通判拘收,季终起发。绍兴五年闰二月,参政孟庾提领措置财用,乞以总制司为名,而总制钱自此始矣。四月,臣僚言:"赋入之利,莫大於杂税。茶盐出纳之间,每贯增头子钱五文,岁入不少。"而财用司言:"茶盐已复钞价,其头子钱难以增添,而诸路州县出纳系省钱所收头子钱,依节次指挥,每贯共收钱二十三文省,内一十文省作经制起发上供,馀一十三文并充本路州县并漕司支用。今欲令诸路州县,杂税出纳钱於每贯见收头子钱上,量行增添,共作二十三文足,除漕司并州旧来合得一十三文省外,馀尽并入经制窠名帐内起发,补助军需。"尚书省又言:"耆、户长雇钱并抵当库椿四分息钱、转运移用钱、勘合朱墨钱、出卖系官田舍钱,及赦限内典卖牛畜等印契税钱、进献纳贴钱、常平司七分钱、茶盐司袋息钱,并令诸路州县桩管,应办军期。"而总制司又言:"人户税赋畸零,如析居异财,绢绵零至一寸一钱者,亦收一尺、一两,米零至一勺、一抄者,亦收一升之类,并与折纳。至於二广、福建、江东西路免役一分宽剩钱,若无灾伤减阁,并令发付行在,及两浙西路役人雇钱,除岁用外,应副外大军支用。"八月,江西提举司言:"常平钱物,旧例每贯收头子钱五文足,今合依诸钱例增作二十三文足,除五文依旧法支费外,馀增到钱与经制司别作一项窠名起发。"十一月,尚书省言:"经总制钱,监司州郡或以军期应办为名,辄行借兑拘截取拨者。乞依诸路州军通判已得指挥施行(州县辄将经制钱擅行应副兑借拘截取拨,辄有侵支互用者,内所委官所当职及取拨官,并先降两官放罢,人吏徒二年,各不以去官赦降原减)。"绍兴十六年,户部侍郎李朝正言:"诸路每岁所取经、总制钱,委本路提刑并检法、幹办官点磨拘催,岁终欲通行殿最。"

  增及一分以上,减三季磨勘;二分、四分以上,议赏。有差亏一分以上,展三年磨勘;二分、四分以上,议罚有差。

  二十六年,礼部侍郎贺允中言:"比年经、总制钱以二十六年以前最高者十九年之数立额,其当职官既诱以厚赏,又驱以严责,额一不登,每至横敛,民受其弊。望诏有司立岁额。"既而仓部郎中黄祖舜乞自十九年之外,有稍高年分,或少损其数,诏从之。三十一年,诏诸路州军未起二十六年、二十七年经、总制钱特与除放,其二十八年以後欠数,令提刑司督责补发。孝宗乾道元年,诏诸路州县出纳,每贯添收钱一十三文省,充经、总制钱,仍将所增钱别项发纳左藏西库,补助经费。自是,公家出纳经、总制钱,每千共收五十六文。光宗登极,从吏部尚书颜师鲁奏,减江东西、福建、淮东、浙西路经总制钱共十七万一千缗。嘉泰初,除四川外,东南诸州额理经制钱七百八十馀万(四川九十万缗)。

  月椿钱 始於绍兴二年也。时韩世忠驻军建康,宰相吕颐浩、朱胜非共议,令江东漕臣月桩发大军钱十万缗,以朝廷上供经制及漕司移用等钱应办。当时漕司不量州军之力,一例均抛,既有偏重之弊,又於本司移用钱不肯取拨,止取於朝廷窠名,曾不能给十之二三(上供、经制无额、添酒钱,并净利钱、赡军酒息钱、常平钱,及诸司封椿不封椿、系省不系省钱,皆是朝廷窠名也。)於是州县横敛,铢积丝累,仅能充数,一月未毕,而後月之期已逼,江东、西之害尤甚。七年,户部员外郎霍蠡言:"愿诏诸路守臣条具所桩实有窠名几何,临时措画者若为而办。"八年,侍郎士〈亻褭〉及参政李光皆言月桩之害,上感动,每谕宰臣:"若得休兵,凡取於民者悉除之。"九年正月复河南州军赦,务与民休息,令转运司具逐州见认月桩钱数申朝廷,据实科拨。二月,诏以州县大小所入财赋,欲斟量適当,易於椿办。其日後殿进呈,各有窠名,但多为漕司占留,遂不免敷及百姓。上曰:"若所拨科名钱不足,从朝廷给降应副,不得一毫及民。"绍兴十七年,减江东、西月椿钱一十二万七千缗有奇。光宗登极,用吏部尚书颜师鲁奏,减江、浙诸郡月椿钱一十六万五千缗有奇。

  江、浙转运赵汝愚上言:"臣伏自到任以来,不住询访民间利害,及今来巡历所至,有可以宽裕民利者。本司已随事斟酌轻重,次第罢行,独有诸县措置月椿钱物,其间名色类多违法,最为一方细民之害。臣试举其大者,则有曰麴引钱、曰纳醋钱、卖纸钱、户长甲帖钱、保正牌限钱、折纳牛皮筋角钱,两讼不胜,则有罚钱,既胜,则令纳欢喜钱,殊名异目,在处非一。臣尝询究,盖已累经朝廷指挥及前後监司约束往罢矣。大抵类能力制於一时,而不能保无於後日,其弊正如鼠穴,左固则右逸矣。至诘其所从出入,则首以月椿无科名,循例措置为辞。甚者奸赃之吏,又并缘掊克,以济其私,预於簿书之间,阴为抵谰之计。有司熟视,不可稽考,其间设有能自植立,整齐纪纲者,则往往窘於调度,拘率牵制,困不得逞。其豪宗大姓,因得持是数者,挟持官吏,以渔猎细民。流弊万端,不可殚述,其原则始於月椿太重而已。臣不胜愤懑,因尽考诸县月椿出纳之数,及其初科降之目,与夫先後因革之制观之。其始缘江、淮用兵,供亿数万,朝廷深恐一时乏事,遂令本路计月椿办大军钱物,而月椿之名始立。然其时降到旁通式内,犹许先取无额经制钱;不足,方取上供钱;又不足,则取诸司封椿钱。其後又增置赡军七分酒息钱,其馀不以有无拘碍钱物,皆许移用,甚至急阙,则朝廷亦时支降茶引、度牒之类以济之。是时兵火之初,所在皆有馀积,公私未告病也。今诸司封椿固不得用,而无额经制钱州县皆有定额,不尽分隶月椿,此外所存名目,惟上供钱及七分酒息钱二种而已,其馀盖尽以取足於州县也。况夫比年以来,州县用度日广,财赋日蹙,所以予之者岁益加少(谓如州县科拨二税与州县赡用之类),而取之者岁益加多(谓如增收头子钱、勘合钱、闰月坊场钱之类),非作法以取诸民,则何以哉!臣尝略计本路月椿之数,每岁为缗钱七十万,而格外所入者半之,虽其间亦有傅致文法者,大抵法外之敛,什尝三四也。今朝廷纵未能大有蠲除,以尽扫宿弊,臣谓宜令有司择其间最重者稍赈恤之。"

  板帐钱 亦军兴後所创。嘉定十六年正月五日,两浙运判耿秉言:"二浙近在日边,疾苦易於上闻,固宜州县之间,雍容为政。今百里之寄,铨曹见缺,至无人愿就,是安可不思所以救之。盖今县邑之所苦者,不过板帐钱额太重耳!额重而收趁不及,计无所出,则非法妄取。以纳斛斗则增收耗剩,交钱帛则多收糜费。幸富人之犯法而重其罚,恣胥吏之受赃而课其入。索到盗贼,不还失主;检校财产,不及其卑幼。亡僧、绝户,不候覈实而拘籍入官;逃产、废田,不与销豁而逼勒填纳。远债之难索者,豪民献於官,则追催甚於正税;私纳之为罚者,仇家讼於县,则监纳过於赃钱。赊酒不至於公吏,而抑配及保正、户长。检税不止於商旅,而苛细及於盘合,奁具。今年之税赋已足,而预借於明年;田产之交易未成,而探契以寄纳其他。如罚酒、科醋、卖纸、税酱、下拳钱之类,殆不可以遍举,亦不能遍知,无非违法。州郡利其能办财赋,佯若不闻,一且告发,则邑宰坐罪而去,後人继之未免循复前例。盖其太重之额既不减,则亦别无他策尔!且是法创立,经隔已数十年,物价有低昂,户口有息耗,安可不随时而加损?乞令臣与诸郡从长斟酌,将合减之数开具闻奏,去其太甚而立为中制,庶几仰副圣天子惠养斯民之意。"从之。於是镇江府丹阳、金坛两县一岁通减钱二千八百四十四贯有奇,平江府常熟县每年与减一万贯,昆山、吴江县每年合与减发三千贯。自此诸路有陈情,亦优减不一矣。

  叶適应诏条奏曰:"何谓一曰经总制钱之患?昔李宪经始熙河,始有所谓经制财用者,其後童贯继之,亦曰经制,盖其所措画,以足一方之用而已,非今之所谓经制也。方腊既平,东西残破,郡县事须兴复,陈亨伯以大漕兼经制使,移用诸路财计,其时所在艰窘,无以救急,故减役钱,除头子,卖糖酵,以相补足。靖康召募勤王兵,翁彦国以知江宁兼总制,括民财以数百万计,已散者视若泥沙,未用者弃之沟壑。维扬驻跸,国用益困,吕颐浩、叶梦得实总财事,四顾无策,於是议用陈亨伯所收经制钱者。其说以为征商虽重,未有能强之而使贩,卖酒虽贵,未有能强之而使饮。若头子之类,特取於州县之馀,而可供猝迫之用。梦得号为士人,而其言如此,盖办目前者不暇及远,亦无怪也。然其所取,止於一二百万而已。其後内则为户部,外则为转运使,不计前後,动添窠名。黄子游、柳约之徒,或以造运船,或以供军兴,递添酒税,随刻头子,赵鼎、张浚相继督师,悉用取给。而孟庾以职事之重,当总制之名,耆户长、壮丁雇钱始行起发,役法由此大坏。二制并出,色额以数十计。州县之所趁办者,本不过数条,瓜剖棋布,皆以分隶,一州则通判掌之,一路则提点刑狱督之,胥吏疲於磨算,属官倦於催发。酒有柳运副、王祠部、都督府二分本柄,亏折官本;茶有秤头、篰息、油单、压面;商税有增添七分,免役有一分宽剩;得产有勘合,典卖有牙契。至於後也,僧道有免丁,截拨有糜费。故酒之为胜也,几至於二百;头子之去贯也,至於五十六。而其所收之多也,以贯计者至於千七百万。凡今截取以畀总领所之外,户部经常之用,十八出於经、总制。士方其入仕,执笔茫然,莫知所谓,老胥猾吏,从旁而嗤之。上之取财,其多名若是,於是州县之所以诛求者,江、湖为月椿,两浙、福建为印板帐,其名尤繁,其籍尤杂。上下焦然役役以度日月者,五十年於此。向之学士大夫,尤有知其不善,叹息而不能拯;今之新进後出者,有智者惊,有勇者奋,视两税为何物,而况远及先王贡赋之法乎!臣尝计之,自王安石始正言财利,其时青苗、免役之所入,公上无所用,坊场、河渡、免行、茶汤、水磨、堆垛之额,止以给吏禄而已。前有薛向,後有吴居厚,可谓刻薄矣。蔡京继之,行钞法,改钞币,诱赚商旅,以盗贼之道利其财,可谓甚矣。然未有收拾零细,解落贯陌,饮人以不赀之酒,其患如经、总制之甚者。盖王安石之法,桑弘羊、刘晏之所不道;蔡京之法,又王安石之所不道;而经、总制之为钱也,虽吴居厚、蔡京亦羞为之。至其急迫皇骇,无所措其手足,则虽绍兴以来号为名相如赵、张者皆安焉,又以遗後人。而秦桧权忮劫胁一世而出其上,及其取於弃馀琐屑之间以为国用者,是何其无耻之至是也哉!故总制钱不除,一则人才日衰,二则生民日困,三则国用日乏。陛下诚有意加惠天下,以图兴复,以报仇怨,拔才养民,以振国用,在一出令而已。"

  又曰:"何谓人才日衰?本朝人才所以衰弱不逮古人者,直以文法繁密,每事必守程度,按故例,一出意则为妄作矣。当其风俗之成,名节之厉,犹知利之不当言,财之不当取,盖处而学与出而仕者虽不能合,而犹未甚离也。今也不然,其平居道先古,语仁义、性与天道者,特雅好耳,特美观耳,特科举之馀习耳。一日为吏,簿书期会迫之於前,而操切无义之术用矣,曰'彼学也,此政也',学与政判然为二。县则以板帐、月椿无失乎郡之经常为无罪,郡则以经、总制无失乎户部之经费为有能而已矣。夫置守、令、监司以寄之人民社稷,其所任必有大於此者,而今也推是术以往,风流日散,名节日坏,求还祖宗盛时,岂复可得!是则人才日衰者,经、总制钱使之也。何谓生民日困?俗吏小人之说,必曰'经、总制钱者,朝廷所以取州县之弃馀,而板帐、月椿,各自以力趁办,其於民固未尝明加之赋敛也,赢缩多少,惟人而已',臣请以事验之,知州去民尚远,而知县去民最近者也。月椿、板帐,多者至万缗,少者犹不下数千缗。昔之所谓窠名者,强加之名而已,今已失之,所以通融收簇者,用十数爪牙吏,百计罔民,日月消削。盖昔之号为壮县富州者,今所在皆不复可举手,今之所谓富人者,皆其智足以兼并,与县官抗衡,及衣冠势力之家在耳。若夫齐民中产,衣食仅足,昔可以耕织自营者,今皆转徙为盗贼饿死矣。若经、总制不除,州县破坏,生民之困未有已也。何谓国用日乏?今岁得缗钱千五百万,昔三代及汉、唐不能进焉,所以裕国也,而何乏之敢言?陛下知夫博者乎?其骤为孤注,与不博而丐其赢之一二者,皆其本先竭者也。为国有大计,自始至末,必有品节条章,岂有左右望而罗其细碎不收之物?且均之为朝廷出纳也,又从而刻削其头子,卖酒取数倍之息,若此者犹可以为国乎?使国不贫,宜不至此,既至此矣,何以能富?故经、总制钱不除,则取之虽多,敛之虽急,而国用之乏终不可救也。今欲变而通之,莫若先削今额之半,正其窠名之不当取者罢去。然後令州县无敢为板帐、月椿以困民,黜其旧吏刻削之不可训诲者,而拔用恻怛爱民之人,使稍修牧养之政。其次罢和买,其次罢折帛,最後议茶盐而宽减之。若此,则人财不衰,生民不困矣。夫财用之所以至此者,兵多使之也。财与兵相为变通,则兵数少而兵政举,若此则国用不乏矣。陛下岂有爱於多财多兵哉,直未得其所以去之之道耳!一举而天下定,王业之所由始也。"

  右经总制、月椿、板帐等钱所取,最为无名。虽曰责办州县,不及百姓,然朱文公尝论其事,以为"自户部四折而至於县,如转圜於千仞之坂,至其址而其势穷矣。县何所取之,不过巧为科目,以取之於民耳,而议者必且以为朝廷督责官吏补发,非有与於民也,此又与掩耳盗钟之见无异,盖其心非有所蔽而不知,特藉此说以诖误朝听耳。"此至当之论。昔太史公论桑弘羊之善理财,以为民不加赋而上用足,而司马温公谓其不过设法阴夺民利。然弘羊所谓理财,若盐铁,则取之山泽也;若酒酤,均输、舟车之算,则取之商贾逐利者也。盖山海天地之藏,而商贾坐笼不赀之利,稍夺之以助县官经费,而不致尽倚办於农田之租赋,亦崇本抑末之意。然则弘羊所为,亦理财之良法,未可深訾也。至後世则若茶盐,若酒酤,若坑冶,若商税,官既各有名额以取之,未尝有遗利在民间矣,而复别立窠名,以为取办州县,所敛不及民,将以谁欺?此水心所以言非惟桑弘羊、刘晏所不道,虽蔡京、吴居厚之徒亦羞为之者是也。盖宋承唐之法,天下财赋除其供辇送京师之外,馀者并留之州郡。至於坊场、坑冶、酒税、商税,则兴废增亏不常,是以未尝立为定额。其留州郡者,军资库、公使库、系省钱物,长吏得以擅收支之柄。景德以来,虽屡有拘辖此算之令,然祖宗法度宽大,未尝究竟到底。熙、丰以後,驱磨方密,然又有青苗、助役、市易、免行等项钱物,则州郡所入,亦复不少。过江以来,军屯日盛,国用大困,遂立经、总制等窠名以取之,虽曰增征商之羡馀,减出纳之贯陌,而亦所以收州县之遗利也,然倥偬之际,不暇审订,故不量州军之力,一例均抛,而额之重者不可复轻,督迫之馀,州县遂至别立苛横之法,取之於民。绍兴讲和以後,至乾、淳之时,诸贤论之屡矣,如赵丞相所奏,及水心应诏所言,最为详明。然言其弊而不思所以革弊之方,则亦未免书生之论。盖经、总制等窠名皆起於建炎、绍兴间,而彼何如时也?强敌压境,岁有荐食吞噬之谋;翠华南巡,未知税驾息肩之所。兵屯日盛,将帅擅命,而却敌之功无岁无之,固非计财惜费之时,则何暇为宽征薄敛之事?隆兴再讲和好之後,国势稍张,敌患亦息。虽曰诘戎兵、讨军实,不当废弛,然文物礼乐既已粲然承平之旧矣,则无名之征、权宜之法,岂不可讲求而蠲削之?议者必曰钱榖数目浩大,而科取各有去著,未易尽捐。然酒价、牙契之利可以增羡,则当於坊场要闹之地、人物殷实之处而明增之,不当例立此法,而使州县之凋弊无措者,不免别赋於民以取足也。官员请俸之给可以克除,则当视其员之太冗者、俸之太优者而明减之,不当掯留头钱而使士大夫之受俸於官者,不免有曰惠而实不至之讥也。州郡椿留之财赋可以收取,则当择其郡计之优厚者,於留州钱内明增上供,而凋弊之郡则不复责取。如此考覈明白之後,则正其名色曰某郡酒坊、牙契钱增羡几何,某郡增解户部上供钱几何,诸州减除冗官俸钱几何,按期申解而尽削经总制、月椿、板帐之名,则是三者之名已去,而三者之利未尽捐也。其未尽捐者,明以增课、减俸等项之所得起解。而其名既去,则州县不得借凿空取办、挨那不敷之说,而违法取财以困民,上下之间,岂不两利?盖天下之财皆朝廷之财,遮藏讳避而暗取之,固不若考核名实而明取之。且使牙契、酒坊增羡等项既明属版曹,则异日或有趁办不行之处,亦未尝不可明致蠲减之请。今朝廷之所以取之州县者,曰经总制、月椿、板帐钱也,而州县之所藉以办此钱者,曰酒坊、牙契、头子钱也。或所取不能及额,则违法扰民以足之,曰输纳斛面、富户词讼、役人承替、违限科罚之类是也。上下之间,名目各不吻合。州县以酒坊、牙契不办诉之版曹,则朝廷曰"吾所取者经、总制钱而已,未尝及此",则不知其实取此以办彼也。百姓以斛面、罚钱等事诉之朝廷,则州县曰"吾以办经、总制钱而已,未尝入已",而不知上取其一而下取其十也。互相遮覆,文不与而实与,百姓如之何而不困?固不若大行核实,择其可取者正其名,而使不失经常之赋;其不应取者,削其名而可绝并缘之奸,岂非经久之计!寿皇英主,乾、淳间贤俊满朝,而计不及此,惜哉!